这?是森林深处某座尖顶的哥特式建筑,院子里种了大片大片色泽艳丽的蔷薇,连带着房间里也摆得?到处都是。
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生着红眸的男人在隔着门朝里面唤道:“先生,你睡了吗?我可以进来吗?”
房间里没有回应,亦没有人声。
男人勾唇笑了起来:“你若是不出声,我就当你答应了。”
房间里依然没人出声。
男人掏出钥匙,推开了大门,当?时在森林里嗅到的那股甜香的血液瞬间放大了数倍,时刻刺激着他迫不及待地去撕咬。
……但也直到这里了。
因为房间里,从上到下,从前到后,满目所及处,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十字架,最新的那片笔迹甚至还没干透。
男人站在门口,瞳孔猛缩,浑身僵硬得?动弹不得?。
下一刻,一只手蓦然搭上他的肩膀。
男人下意识转身,没来得及纳罕对方是如何避开自己的感觉靠近的,那只手的动作却更快:一拧一卸,他的胳膊便双双脱了臼,无力地垂下来。
时倦曲起一条腿,膝盖直接怼上他的后颈,将男人一狗啃泥的姿势摁在地上,一睁眼就能看到满地的十字架图案。
他:“……”
太特么损了。
在这个世上,血族拥有三怕:惧光,畏银,恐十字。
而眼下男人胳膊被卸了,房间里还被十字架画得满满当?当?,是半点幺蛾子都不敢闹了。
只是,在余光窥见时倦的脸时,男人还是没忍住瞪大眼:“是你干的?”
时倦用桌布代替绳子,将男人的双手反绑在身后,方才点了下头表示承认了。
男人:“我不是在你喝的水里加了安眠药吗?”
时倦心道,因为我根本没喝啊。
男人:“你早知道我想做什么?你既然早知道为什么要跟我回来?”
时倦心道,因为晚上露宿森林太麻烦,这?里有房子为什么不住。
男人:“房间里根本没有笔!你这?些十字到底是怎么画出来的?!”
时倦把他绑好,顺手从一旁的花盆里抓了一把什么,摊开手放在他面前。
那是一把花瓣。
男人愕然地抬头:“你就是用这个画的?”
时倦点了下头。
蔷薇花瓣太过娇嫩,稍微用点力一压就能渗出水来,完了还不褪色,画十字很方便。
因为进来就是为了喝血,男人早早便谴退了附近的仆人,给他挑的房间隔音又好,只要不是用把嗓子喊破的声音,外面的人基本听不到。
血族毕竟是数量稀少的异种,男人是血族感官过人,但那些仆人可不是,还没有隔着隔音墙听到房间里动静的本事。
时倦从床脚端起那杯被男人下了药的水,拉了把椅子坐在男人身前,手指沾水写道:“你不能变回蝙蝠?”
他绑的是人,要是男人变回之前在森林里的红眼蝙蝠模样,靠着缝隙脱离束缚不是不可能。
男人从地上爬起来,跪在那看着眼前的字迹,嘴角抽了抽:“你问我?这?满屋子的十字架不是你画的?你不知道我们族在这种地方变不了形态吗?!”
不仅仅是不能变换身形,甚至身处其中时,力量,速度,感官,甚至柔韧性和对伤势的忍耐力,都会有不同程度的降低。
否则他就算再没有防备心,也不至于被人一招就放倒了。
时倦听着,继续写:“认识沃尔森吗?”
男人看着那个名字,在自己的记忆里检索几秒,眉头拧成了疙瘩:“我知道的就一个,那不是人族沃尔氏王子?你问他做什么?你认识他?对了你之前在森林告诉我说你要找人说的就是要找他?”
时倦:“是。”
男人猛地抬起头:“不行!我不同意!!”
时倦:“……”
外面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两人都不是纯种的人类,感官很强,都清楚地听到外面的仆人敲着门问道:“大人,您在里面吗?需要帮忙吗?”
男人心中一喜,刚要开口,却听见耳边“咔嚓”一声。
他转过头,就看见?那只装水的玻璃杯从杯沿裂开一道裂缝。细碎的玻璃渣簌簌地往下掉,被月光折射成晃眼的银色。
时倦捏着杯子上端,硬生生将那整块玻璃掰下来,尖锐的那端抵上男人的咽喉,似乎下一秒就能直接刺穿喉咙。
外面的仆人又问了一遍:“公爵大人?”
男人眼皮子一跳,感受着脖颈处的冰凉,咽了口口水,喊道:“我不是说了今晚谁都不许来吵我?你把我的话当?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