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抬眼看向侯泰,“上天的话,身体的确要好。”
“可不是,这人啊,做什么事都要有一副好身板。您瞧瞧奴婢这身体,缺了一块了,不是个全乎人了,除了身体受了残,这心里啊,也总是不对劲。世子爷还年轻,这身体更是不能有事。”
说着,侯泰扶着朱瞻基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拉起来,“世子爷,您跪在这里,郡王爷在里头也睡不踏实,有什么事,明日爷父子两个说开了,就啥事都没了。”
朱瞻基在他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朝自己的院子走去,走了一半路,被侯泰拉着转向另外一个方向,他愣了一下,但看侯泰的脸色,月光下,不像是记错了的样子,他也只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的院子,原本是东南面最好的院子,如今,有人可以找出一千个理由来,占了他的院子。
而自己,一年到头都在酒泉基地,就算是回了京,只要一日不婚配,就一日都会住在宫里,何必计较一座院子呢?
宫里,沐氏搀扶着朱高燨回到春和宫里去,他轻轻地拉下了沐氏扶着他的身子,笑着道,“就几杯酒而已,那小子还灌不醉我。”
沐氏抱着朱高燨的胳膊,夫妻二人的身后,影子在月光下拉得很长,紧紧地贴在一起,“喝醉了酒的人,总是说自己没有喝醉。”
朱高燨笑道,“你见过几个酒鬼?”
“妾身见过父亲,见过殿下,以前在大明帝国学院的时候,也有些学生偷偷跑出去喝酒,妾身的见识可不浅。”
朱高燨哈哈笑起来,低头,用指腹刮了刮她的鼻梁,“本王可从来没觉得本王的王妃是个缺少见识的人!”
“可是,殿下,有件事,妾身不知道该不该说。”
“如果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的话,就千万不要说出来。”朱高燨感觉到沐氏的身体顿时崩得有点紧了,他叹了口气,“不过,既然我是你夫君,你想说什么,当着我的面是可以说的。”
“妾身听说韦氏几次与临安长公主来往,妾身有些担心!”
沐氏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其中意味,朱高燨已经听出来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头上的明月,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我知道你在为我担心,不过,不用怕,也不必牵扯进其中来,你的任务就是把孩子们好好教养好,外面的事情还有我!”
沐氏松了一口气,她仰头看自己的丈夫,也不由得想起了当年第一次见面的情况,心里如同蜜一般地甜,不由得将脸贴在了他的胳膊上。
次日一早,狗儿在服侍朱高燨的时候,低声道,“殿下,从外面传来的消息,昨日夜里,世子殿下在门口站了快一个时辰,才进了门,后来在内殿前跪了半个多时辰,还是侯泰想办法把世子爷劝回去了。”
朱高燨起身照了照镜子,笑道,“我这个大哥啊,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体不好的缘故,脑子也越来越不好使了。这消息,如今怕是满天飞了吧?”
“应,应是的!”狗儿帮朱高燨扯了扯身后的袍摆,“连咱们都知道了呢!”
朱高燨笑道,“看着吧,昨日轮到大皇孙跪,今日就该轮到康郡王跪了!先出宫吧,别一会儿遇到了,他尴尬,本王更加尴尬!”
朱高炽跪在奉天殿门前,里头,大朝会上,文武两边争得面红耳赤。
到年底了,各种预算都要出来,虽说如今大明不缺钱,国库一直在扩建,但朱棣这人是过苦日子惯了的,也因此,他一直贯彻的是勤俭节约的做事风格,也因此要求臣子们严格执行。
军备在下一年的预算,再次挑战了户部的极限,夏原吉与茹瑺前一秒还一块儿审朱高燨,下一刻恨不得在朝堂上打起来,两人对撸袖子,已是连君前失仪都顾不上了。
“兵部到处都要开支,明年十艘军舰要下海,酒泉基地的卫星要上天,整个大明的武器装备至少要更新百分之八十以上,五十多万的退伍军人要安置,这些难道不得要钱吗?“
夏原吉道,“要钱,是要钱,可是,你一项一项地要把预算列出来,全是估算个大致费用,军费开支已经要占据总开支百分之十以上了,真是岂有此理!”
茹瑺怒道,“占总开支的多少,我是管不着。但你国库又不是没有钱……”
“国库有钱,有钱也不能这么花法!”夏原吉怒怼道,“你茹瑺大人家里也有钱,那你是不是让家里的老老小小把钱全部都花光了,你敢寅吃卯粮吗?”
“夏原吉,你不要不讲道理,我们现在是在谈预算……”
朱棣听得头大,他靠在龙椅上闭着眼睛,尽量屏蔽这些信息,满脑子都是早上赛哈智禀报的消息,昨晚,朱瞻基回府,大门紧闭,在门口站了一个多时辰才进去。
进去后,寒冬腊月天里里,跪在光秃秃的石砖地上半个多时辰。
他这大儿子是在打谁的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