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沈惟谨的声音发抖,他不敢开口询问太子的情况。
“没事了,太子已经渡过难关。”沈宝璋惨淡一笑,忽地身子发软往前扑倒。
沈惟谨急忙将她扶着,“阿宝,阿宝?”
崔玉玦说,“阿宝一天一夜没进食,又一直在给太子疗伤,肯定是累坏了。”
“鸣珂,快去准备一些肉糜粥来。”沈惟谨急忙吩咐。
沈宝璋喝了些参汤和粥水,才缓缓地转醒过来,脸色看起来也没有那么惨白。
“是谁伤了太子?”沈宝璋低声问。
崔玉玦说,“有个戴着帷帽的人来见太子,殿下单独见了他,没想到……”
那人肯定是太子信任的,否则不会单独见他,还一点防备都没有被对方险些杀死。
“他要杀我……是他……”裴或雍嘶哑的嗓音虚弱地传来。
不知何时醒来的裴或雍正怔怔地看着上方,谁也不知道他口中的他是指谁。
“殿下,你的命是你自己的,只要你不想死,谁也别想杀你。”沈宝璋来到他身边,握着他的手低声说。
“把这几日查到的所有案宗誊抄三份,一份交给大理寺,一份交到内阁,另外一份……封存起来。”裴或雍低声地吩咐着。
“等孤伤势好转,即刻返回上京。”
沈宝璋张了张口,“殿下已经查明真相了。”
“查明了。”裴或雍低声说,只是这个真相却不能公诸于世。
“被霸占良田的百姓都一一登记,等此案结束,将良田如数还给他们。”
“至于其他人的罪责,还要回去等……皇上定夺。”
沈宝璋静静地听着,她心里很难过,他感受到裴或雍无声的悲切。
他肯定查到让他不能说出口的真相了。
上一世没有查到的,他这次是不是查出来了,真相却让他感到绝望。
接下来几天,裴或雍没有再过问这个案子,而是交给了赶来收尾的大理寺卿。
裴或雍在伤势好转之后,便带着沈宝璋等人回上京了。
“殿下,把药先吃了。”沈宝璋拿出药丸,乌黑的眸子担忧看他。
“怎么不问我,到底查到什么?”裴或雍低头将她掌心的药丸咬紧嘴里,嘴角吟着一丝浅笑。
沈宝璋觉得他像是变了个人,她伸手压住他的嘴角,“你要是实在不想笑,那就别笑了,我看着难过。”
裴或雍靠着软榻,闭上眼睛低声说,“他们都已经享受至高的权势和利益了,为什么还不满足?百姓的命在他们眼中,真是犹如蝼蚁吗?”
“蝼蚁的苦难,蝼蚁的泪水,蝼蚁的生命……难道就不重要吗?”
沈宝璋明白他肯定查到让他伤心难过的真相,他的信仰和抱负被辜负了。
“孤无法给他们真正的真相,甚至不能处决真正的罪人。”裴或雍自嘲一笑。
“会的,终有一天,会如你所愿的。”沈宝璋安慰着他。
裴或雍轻笑,“阿宝,霸占良田,哄抬物价垄断生意的人是孤的亲人,要杀孤的也是他们,半个朝堂的官员都在为他们遮掩罪证。”
“这个朝廷,真是腐败透顶。”
“那你就去做能够让天下海晏河清的人。”沈宝璋轻声说,“殿下,百姓需要你。”
裴或雍以前也觉得他将来终会坐上那个位置。
他捂着胸口致命的伤势,如今却不觉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