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哭穷”。
老爷子是再也看不下去了,举起烧火棍就朝着于大为屁股揍,平日里不年不节的烧纸,让伱耍耍也就算了,如今这大过年的还这么闹就实在太不像话了。
于臣则像个事不关己的老和尚,跪在爹妈面前,盯着墓碑,亲爹于文义,老娘邹氏。
或许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流露出一丝丝真正的情绪,这一刻也或许是他贴近人性的最真实的一刻——思念。
时间没多久,天已经逐渐黑了下来,唯有红黄相间的火苗,在黑夜中不断地摇曳。
也就在这个时候,东北方向的于家屯不知是哪一家率先点开了电灯,紧跟着一家又一家,每一盏灯火犹如一颗颗黄色的灯笼柿子串联起来,形成了一排排绝美的风景。
于老蔫跟于臣来到了树趟子外边,两个人给老祖宗和爹妈磕完头就算完事了,于大为身为晚辈,在这么多的长辈面前至少也要磕一圈。
等到最后一位大大爷的时候,火光燃的正旺,仿佛离开了老人,重新回到了故里。
于大为起身,扭头看向远方的万家灯火,又联想到大大爷为了村子里最后的付出。
他强忍住心中难过,望着火苗挤出笑容,将锡酒葫芦的瓶塞拧开,龙魂酒洒在了墓碑前:“大大爷,咱们于家屯也终于有电了。”
“晚上的时候再也不用闻刺鼻的蜡烛味儿,也不用半夜摸着黑起夜,黑夜对于家屯的人们来说也不再是黑夜。”
“只可惜,这一切您都没有看到。”于大为看了一眼于家屯,又将目光收回来,蹲在大大爷的墓碑旁悄悄开口:“告诉您个秘密呗。其实当初我是没想着帮村子通电的,只是您老把这事儿架上去了,我也不好开口打消您积极性。”
“跟您老比,我这格局肯定是小的,以后八成也是这样吧。”于大为笑了笑,像是在为自己开脱。
“又墨迹啥呢!不烦老祖宗了,改烦你大大爷了是不!给我滚出来!”于老蔫手中的烧火棍紧了紧,他这辈子估计最后悔的一件事,估计就是生了这么个混不吝的玩意儿。
“哎呀来啦来啦!”于大为赶紧用手里的小木棍扒拉扒拉火堆里的余火,避免一股风将树趟子点着了。
毕竟他可是清楚记得上辈子,有一年贵州起了大火,最后查到的“纵火犯”,竟然只是村东头的几个老大爷,原因还是给老祖宗烧纸。
谁能想到年后的第一件事儿,竟然是蹲笆篱子,于大为简直想一个好家伙送给他们。
“臭小子!你真是欠揍!又跟你大大爷聊啥去了。”老爷子甩掉了烧火棍,飞起一脚踹在了于大为的屁股上。
“没啥呀。我这不是怕大大爷寂寞无聊么,跟他聊聊天解解闷。大成跟大智见大大爷平时屁都不敢放一个,能跟大大爷聊出啥来。”于大为揉着屁股,跟在老爹和大爷身边,辛苦的解释着自己的不容易。
“你真是什么事儿都有理哈!那你跟我说说,你跟你大大爷聊出啥来了?”于老蔫翻了个白眼。
“咳,大大爷说,让您老对我好点,别动不动就踹我,还说于臣大爷别总是打麻将了,下次再因为打麻忘记上坟,他可就生气了。”
于老蔫:“……”
于臣:“……”
“老二,怎么说?”于臣罕见撸起了袖子,露出堪比于大为那边粗壮的手臂。
“那还用说?揍他!”于老蔫已经忍不了了,回身跑到树趟子里,拿起烧火棍就朝于大为追了上去。
“我勒个去!你俩加起来都一百多岁的人了,能不能不要那么针针计较!”于大为见这两人是要动真格的了,二话不说,赶紧撒丫子跑路!
“真是赚了点钱就皮痒了!还敢说我们针针计较!”于老蔫举着木棍子大吼。
“大为你这个臭小子!是越来越不把你大爷放在眼里了,今天非得让你瞧瞧,你大爷练了二十多年的铁砂掌!”于臣也不甘示弱,那狂奔起来的速度,竟然隐隐有赶超于大为的趋势!
“我滴妈!你们俩平时一个拄着拐杖,一个病病恹恹,这今天是咋地了!是去四大爷那嗑药了嘛!”于大为额头开始冒冷汗了,感觉今天要逃不掉,“救命!要完犊子!”
屯子里路过老于家的人都有些好奇,不明白这爷仨你追我赶的到底在搞什么。
难道老祖宗显灵了,怨他们去的晚了?
该!谁让这爷仨一个比一个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