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王老实的家中,已经盖起一栋两层半的混凝土砖房,因资金不足,只搞了内装没搞外装,故而红砖外露,颇为难看。
就算如此,他家也超过了村里一半的人,因为他们住的还是泥瓦房或砖瓦房。
他的大儿子王大牛也成了家,娶了个还算贤惠的妻子,现在有了两女一儿,只是王大牛干的是石匠,一年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干活,跟家人聚少离多,按照《东方时报》上的说法,这叫做‘农民工’,流动性较大,人跟着工地走,目前南直隶地区,这类的农民工多达50余万。
虽说聚少离多,工作辛苦,但王大牛的工资还算不错,日子过的颇为红火。
二儿子王二牛今年都十九岁了,但还没成家结婚,不是他找不到,而是眼光太挑,这个村的村花看不上,那个村的贤惠姑娘看不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还经常嚷嚷着想娶许家庄里的仙女,要入赘许家庄,不怕被他王老实打断腿。
不过儿子王二牛的工作倒是不错,在许家庄的一家工厂上班,且成了一名熟练工,月薪18银元,工资比他哥哥还高,且十分稳定,不然眼光也不会这么挑。
至于王老实自己,他现在跟老伴二人,除了打理家里的那五亩地,就是帮忙带带孙子孙女,过上了含饴弄孙的养老生活,又因为离许家庄的集体庄园近,跟着享受到了不少的好处,比如那三亩的水田,在良种、化肥、农药以及充分灌溉的情况下,去年居然打了4800斤的谷子,留下三分之一做口粮,剩下的卖了25块银元。
再加上他打零工,到处割草卖给养牛场,一年也能赚个七八块银元。
合计就是30多银元。
减去给官府交的田税,减去家里所有男丁的人头赋,还是能剩个20银元,管一大家人的吃饭毫无问题。
甚至还掏出攒了大半辈子的棺材本,给家里的砖房加了半层,这样等二儿子成婚后,他生下的儿女,以后也有地方住了,只要花少量的钱,把剩下半层封顶就行。
总之。
王老实觉得这日子是越过越红火,未来越来越有盼头。
只是他的想法只能代表他自己,两个儿子并不这么认为。
尤其是最近两年,每次到了年底,两个儿子都会疯狂的埋怨和抱怨,为什么当年他不申请加入许家庄?
“那么好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你为什么就是要守着那几亩破地?”
“加入许家庄的全都发了,只有我们家才刚建一个破砖房。”
“爹,当时你是怎么想的?连四十都不到,怎么就提前老糊涂了呢?”
“如果当时加入了许家庄,咱家的三层别墅早就盖好了,我就不用去当石匠,到处去找活干,说不定早进了工厂,收入比弟弟还高,现在一点不稳定不说,还经常被人拖欠工资,好几个项目没讨到工钱,而许家庄的石匠工,能进专业的施工队不说,工资从不拖欠,项目多到做不完,工资也高的多,只要加入许家庄,就是个搬砖的力工,也比我这个有手艺的石匠强得多!”王大牛道。
“是啊,要是当初加入了许家庄,我肯定早脱单了,说不定儿子都有了,还用考虑当上门女婿么?而且进不了许家庄,每年官府收税都要收我家十几银元,拉走几百斤的土豆,却什么都给不了我们,这样的官府有什么用?”王二牛道。
“听说许家庄的小孩,六岁就能免费上学了,每个孩子都得去,一分钱不收,还提供营养午餐,我几个孩子很快就要大了,他们能免费读到书,能吃到营养午餐么?朝廷会管我孩子的读书问题么?”
王大牛的妻子陈珍珍道,她为自己三个孩子的教育问题感到焦虑,至于花钱送孩子去读私塾,那个成本是他们承担得了的么?最多允许几个孩子去读?未来有大出息的概率是多少?
面对儿子儿媳们的埋怨质问,王老实的头是越来越低,没办法做出反驳,也产生了强烈的后悔:当初他的选择,是不是真的错了?
只是时间不可能倒流了。
机会错过就是错过了,现在就是求着加入许家庄都不可能得到同意了。
所以面对儿子儿媳们的抱怨,王老实只能低头沉默。
然而这天上午。
原本在外地工作的大儿子王大牛,忽然急匆匆的回到家中,脸上满是狂喜的大吼:“我通过了,我通过了!”
“你通过什么了?”王老实走过去问。
“我通过招募考核了,我不仅石匠手艺过关,而且有家有室,住的地方还靠近许家庄园,所以我通过了!老婆,快帮我收拾几件衣物,明天我就去海港城出差,这次只要干得好,我们一家人,就有可能加入许家庄,成为许家庄的庄民,我们一直以来的愿望就能实现了!”王大牛对妻子陈珍珍道。
“加入许家庄?夫君,你说的是真的么?”陈珍珍也变的无比激动起来。
“当然是真的,这是庄主大人亲口承诺的,不可能有假!”王大牛道。
“好好,太好了,太好了!”陈珍珍语无伦次,三个年龄尚小,现在还不怎么懂事的孩子,也跟着欢呼起来。
到了傍晚。
在许家庄园工厂上班的王二牛,下班后,得到大哥通过考核的好消息,当即去打了一斤的地瓜酒,买了一斤多的酱牛肉,在饭桌上跟大哥好好喝了几杯。
并连连叮嘱:“哥,你一定得好好表现啊,弟弟的未来,就交到你的手上了,只要能通过这次机会,跟着大哥你加入许家庄,我马上就去相亲找媳妇,以后只听大哥你的话,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这叫做长兄如父,兄命难违。”
“混账!你老子我还没死呢,你就开始长兄如父了?”
王老实气的拍拍桌子,这小子简直是想把他气死。
但王二牛没理会他,继续叮嘱和鼓励大哥王大牛要好好干,这次全家人能不能改变命运,就完全看他的表现了。
“我知道,我会好好干的,就是豁出这条命,累到吐血,也要带你们加入许家庄!”
王大牛则点了点头,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