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公主进宫,就没有一刻安生,内心由内而外地涌出疲惫,太后缓缓道:“年纪越长,这脑子也越发糊涂,我也该颐养天年,不管这些杂事了。”
听出这话外之意,皇后脸色顿时无比难看,不甘心唤道:“姑母......”
太后摆摆手,半闭着眼睛道:“你们都下去吧,酒宴也不必再准备,我今日谁也不想见。”
江善发现太后脸上,蓦地笼上丝丝灰白,有些担忧地看向皇帝。
盛元帝默然片刻,拉着江善从座位起身,温声道:“梨春园新排了几出戏剧,母后闲来无事时,就让她们到慈宁宫来,陪您打发打发时间。”
梨春园,是皇宫中专门拔出来,供后宫乐师伶人等暂居的地方。
太后与皇帝对视两息,终是沉默地点了点头,独留下皇后满目惊慌憋怒,似有摇摇欲坠之态。
如果连太后都不管她,这后宫里还有她的立足之地吗?
可惜不给皇后开口的机会,盛元帝吩咐殿内宫婢照顾好太后,就拉起江善离开慈宁宫,临上御辇前夕,对赵安荣道:“让江石敬到慈宁宫来。”
江石敬,太医院现任院正。
赵安荣躬身应是,对身旁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御辇平稳地离开慈宁宫,江善回望着慈宁宫的方向,肩上忽然落下一只大掌,将她往怀中轻揽,她顺势将脸颊贴到他宽厚的胸膛,小手抓着他的袖摆,半是忐忑道:“陛下,太后会怪我吗?”
......因为她没有主动退让。
盛元帝抓住她的玉手,不轻不重的捏着,嘴里说道:“孰对孰错,太后心里明白,朕本不打算让大公主进宫,是太后以她寿辰为由......”
他眼眸微眯,语气隐有森冷。
江善微抬起眼睛,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盛元帝低下头来,对上一双微红的眼眶。
“陛下,我有些害怕,我舍不得雪团儿......”
盛元帝大掌抚上她脸颊,安抚道:“不会的,御兽苑的奴婢,都有一身本事,再严重的伤,他们也治好过,小狐狸的那点伤,对他们而言轻而易举。”
知道盛元帝是在安慰她,江善心里仍然好受些许。
御辇在仪元殿前停下,盛元帝和江善从上面下来,守门的内侍跪地请安,恭敬地迎两人进殿。
江善满心都是雪团儿,拉着盛元帝急急往秋爽斋去,还没进到房间就听到虚弱的呜咽声,她几乎是瞬间脸色微变,提起裙摆三两步跑进房间。
被放开手的盛元帝,微不可见的愣住,他似乎已经预见,未来这小狐狸,会如何占据善娘心神,而将自己抛到一边。
而跑进房间的江善,这才发现原来是虚惊一场。
两只前爪包扎着细棉纱的雪团儿,可怜兮兮地趴在软塌上,流春端着药碗喂药,许是知道这苦津津的东西,对自己能有好处,是以它并没抗拒,只是每喝一口,就委屈地呜咽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