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手边的这些账本里,不是没有有出入的地方,像是那酒楼里的蔬菜采买,明显比外面的贵上两文钱,因为之前在侯府时,她是单独开了小厨房,所以对于外面各类蔬菜价格,还是有所耳闻的。
不过有句话也说,水至清无鱼,想要别人忠心办事,又不给一星半点好处,这样多半是留不住人的。
只要不做的太过分,她并没有过多计较的打算,也不想这时候重新换掌柜,毕竟新找的管事,什么都不熟不说,谁又能保证他不贪呢。
房中一时安静下来,其余几人见少夫人没有新官上任三把火,俱在心里舒了口气,唯独坐在右手方的陈管事,不时抬起袖子擦拭额头,浑身上下透露着坐立不安四个字。
小秋端着茶壶上来,先给江善斟满茶后,又来到下方替几位管事续上茶水。
瞧着旁边优哉游哉喝着茶水的林掌柜等人,陈管事心里那个恨呀,觉得就是这几人的背叛,才导致他现在进退维谷。
然而林掌柜等人也不是傻子,陈管事最开始提议不带账本的时候,众人就察觉到里面有异,他们手上的生意本就是亏损状态,就算想昧银子也没多少,何苦再来惹了少夫人的眼?
自是当面呵呵笑着点头,转过身就抛到了脑后,顺便乐得看陈管事去打头阵,若是他将少夫人压下,他们跟着沾点好处,若是他压不过这新主子,那他们自然得择良木而栖。
时间缓缓流逝,出去拿账本的红绡从外面进来,屋内悠闲喝着茶的几位管事,纷纷放下手上的茶盏,做出一副聚精会神侧耳倾听的模样。
“姑娘,账本拿回来了。”红绡将手上的账本递上去,斜视下方陈管事一眼,“奴婢到绸缎铺的时候,铺子里居然半掩着门,两个看守铺面的伙计,还靠在柜台里打瞌睡,里面别说客人了,尽是灰尘和虫蚁,也不知多久没打整过了。”
这话一旦说出口,陈管事的脸色当即变白两分,朝着上首急切解释:“少夫人容禀,实乃那玉锦阁抢走了咱们铺子里的生意,寻常几日不见有客人上门,是以里面的伙计才稍有懈怠,待小人这次回去,定然好好教训他们,再不敢犯这等错误。”
江善对这话不置可否,翻看账本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久不闻上面之人的态度,陈管事心底飘上几缕浮躁,暗自磨了磨后槽牙,不过一个不得宠的闺阁千金,还在他跟前摆什么谱,也不怕风大闪了身子。
“陈管事。”江善从账本中抬起头。
陈管事身形一凛,忙拱手回道:“小人在,少夫人有何指教?”
“我见你这账本中记载,铺子里连着半年购进了一批流光布,但每月却并没有卖出多少,最后俱是以瑕疵料子处理,可有这么回事?”不急不缓的语调透着隐隐的冷意。
陈管事眼里闪过暗光,将打好的腹稿说出来:“姑娘有所不知,这流光布质如其名,如流光般细腻光滑,在有光线的地方,行走间似波浪般层层叠叠散开,很是有几分噱头,是以小人初见这布料时,便觉得大有利益可赚,遂向那商人连着定了半年的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