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的嘴唇蠕动，无声的说出了两个字。
如果有人会读唇语的话，就会发现阿飞说的两个字其实是，“不够。”
“确实不够，根据药剂增幅后的数据显示，传化成通用文明等级来说，雪萤的等级才堪堪达到了第三十文明等级，如果想跟参加祭祀的那些候选者抗衡的话，文明等级等级起码要达到第四十五级。”
零一的声音在耳麦里响起，顺便把雪萤收到药剂增幅后的身体数据全都传到了阿飞的显示板上。
通用文明等级，是圣地在上古纪年结束，原纪年开始时为了规范宇宙文明等级才设定的标准。
这一标准的制定，自然也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纷争。
毕竟统一的数据，比各持己见的标准好太多了。
但是问题是，现在是上古纪年209年的春和镇，离原纪年开始还早之又早。
作为人工智能的零一根本不可能知道通用文明等级是什么，甚至这春和镇内，连知晓圣地存在的人都没有。
原因无他，只是他们信仰神明，信仰为他们建造城镇，无私奉献的神明。
信仰着那个只属于他们的神明。
尽管他们口口相传的神明已经被时间侵蚀的千疮百孔，不复当时。
但是现在，零一却说出了一个不可能存在在上古纪年里的词。
而更奇怪的是，阿飞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这是不可能的。”阿飞嘴巴一开一合，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在他的注视下，古坤元和雪萤的动作竟渐渐开始变慢，就像老旧的机器逐渐走完它的旅程一般，直至完全停止不动。
“之前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阿飞眼里满是浓浓的不安，沉默的看着二人静止的画面。
“确实，001号EnduraMax系列药剂的增幅效果只达到第三十文明等级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零一在耳麦中附和道，似乎对于这种静止的画面不感到奇怪。
“你觉得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阿飞沉声问道。
“首先排除EnduraMax系列药剂本身的问题，因为之前给叛所的其他成员注射的时候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所以问题是出现在雪萤身上。”零一调出之前的数据给阿飞看，认真分析道。
“雪萤......”阿飞低头不语。
“可能是轮回的次数过多导致的变数，也有一个更坏的可能。”零一没有直接表明，反倒开始有点欲言又止。
“什么可能，说出来。”阿飞一皱眉，说道。
“还有一种可能是圣地已经知晓了轮回，正在出手干预，但是这里游离于规则之外，所以它能做得也是有限。”零一缓缓说道，吐出自己的猜想，也可能是恐怖的事实。
圣地作为无上至尊的存在，有权也有能力知晓宇宙间的所有事物。
座下的极械族作为圣地的眼线，也在无时无刻的注视着所有对圣地有威胁的存在。
无论是在和平纪年还是在战争纪年。
但是他们的行动基准全都是围绕着规则进行，甚至就连圣地都无法越过它所制定的规则。
命题者终究被题所困，这是既神奇又无解的事情。
然而这种束缚也许是宇宙生命存在的意义之一。
圣地制定了规则，规则赋予了宇宙秩序和稳定，使得万物得以运转和演化。
而命题者困在规则中，也许正是为了维护宇宙的平衡，促进宇宙的发展和进化。
但是宇宙万物，无边无际，即使强大如圣地也无法探知一切，无法将规则覆盖在每一个角落。
所以相对应的，自然应运而生了许多规则之外的事物。
它们不受圣地控制，不被圣地观测到。
同时，也无法对圣地产生影响，不能和圣地存在因果。
两者就相当于两条平行线，永不相交，只能遥遥相望。
但是春和镇，似乎就是一个意外。
它就像其中一条平行线上分裂出的一个小支线，在悄无声息的接近另外一条平行线。
春和镇正以它那微小的轮廓，拨弄命运的琴弦。
“现在还不能妄下定论，得看看古坤元的情况怎么样，如果他也和雪萤一样的话，那就说明真的出事了。”阿飞看着那静止的画面，打了一个无声的响指。
下一刻，老旧的机械开始转动它的发条，让一切又重新开始运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