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衿音和苏惑的关系,也在一种日日陪伴惺惺相惜的相处里,逐渐变得暧昧纠缠起来,是谈笑间骤然触碰的眼神,是斗武时紧紧跟随的眼睛,是面对殷红伤口的心疼和恼怒。
下意识的惦记总是骗不了人的,每一次在陈衿音跟那些将军们谈论道口干舌燥的时候,一伸手就会有一杯温热的茉莉花茶,夜间练武筋疲力尽之时会有貂绒的披风和热汤温酒。
喜欢是什么?喜欢是每当人声鼎沸之时抬起眼眸就能与其两两相望。
"你说什么?怎么会如此突然?"手中茶杯里的热茶被惊的溢出不少,还有少量的浸在她的手指上,落出点点粉红的斑点梅花。
"小心一些,不要着急。"苏惑本来微皱的眉头变得深刻起来,下意识掏出帕子替她擦干,抽出茶杯放在地上。
陈衿音丝毫没在意手上的烫意,反手握住苏惑的手,疯狂汲取对方的体温,声音是强撑的镇定:"不是还要几个月吗?怎么就要打起来了?祁怃去哪了?还是联系不上吗?"
"公主先别慌。"苏惑稳住陈衿音,尽量用沉稳的声音说:"祁怃在回京之前就给我传了信,说让我安心带你收敛军心,然后等待时机出征就行了。"
"他怎么样了?这都半月有余了,怎么还没到,他出什么事了吗?"陈衿音突然一阵一阵的心悸,紧紧攥住苏惑的手,像一个漫漫黑夜里追寻光亮的夜行者。
"他怎么样我现在还不知道,反正他不会有事情,章珏给我过信来说,他说祁怃留了后手,让你放心打。"苏惑另一只手贴心的拍了拍他的背,眼里噙满了温柔和肯定:"放心,你要相信祁怃,也要相信自己,我们一定会大胜而归的。"
陈衿音缓缓抬头,撞进他温柔的眼睛里面,心都定下来不少,是啊,要相信祁怃,相信自己。
"江姑娘,你怎么来了?"
沐景琅刚刚结束这些时日的奔波,刚刚到主城睡了一个昏天黑地,醒来之后就看到了在门外等着的江梦,突然一身的疲惫就被席卷而空,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欣喜和兴奋。
"快进来,江姑娘,怎么不叫醒我,天气如此寒冷,快快进来,下次直接叫醒我就好啦。"沐景琅眉眼弯弯的笑着,打心底里吣出来的高兴却被江梦一句话打破。
"要打仗了,沐景琅。"
此时的江梦还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模样,眼睛里却是淡淡的冷漠,那句沐景琅叫的也相当冰冷。
沐景琅有些发懵,他的大脑一瞬间似乎卡住了一般,无法转动:"啊?打仗,我知道啊……"
"还有半月,曦月关,大军进关。"
沐景琅徒然之间打心底里蔓延起一股慌乱的凉意,他猛的意识到江梦要说一些不好的东西了,下意识的他想逃避:"小梦,我前些日子出关了,看到了遍地黄沙满天飞尘,美丽又神秘的城墙与我们中原的很不一样,我们还看到了有马车般粗壮的巨虫,通体红妆,套了盔甲般,还有……"
"我知道,我就是在那里出生的。沐景琅,我的名字叫做,安素雅,我生在沙漠里,被傈僳国的国主捡了回去养到五岁又卖到蛇母国,我的根在西域,我是亲人家人都在西域,国主的弟弟是屠杀你沐家的其中之一,我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今天我以江梦的身份见你最后一面,从此以后,我们兵戎相见。"
熟悉的嗓音里吐出比匕首还要锋利的言语,狠狠刺透了沐景琅的全身血肉,等他回过神之后,桌子上只剩下她当初送她的那支海棠花簪,白玉的质地仿佛流淌着黑色的流沙,心脏在一瞬间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