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父亲走路要轻的多,是那种拖沓的声音,这点娟子再熟悉不过了。往往晚上睡在炕上,听脚步声就知道是父亲回来了,马上下地给他开门。
娟子心想:会是谁呢?那人空着手走的,不像是小偷。
但是也不一定,是不是打算到圈里偷羊?
可羊圈早就当了柴禾栏子了。原来的几只羊在几年前就被计划生育工作组赶走了,充当了双胞胎妹妹的罚金。
正寻思着,见母亲马玉芝也从里面出来了,这让娟子几乎惊掉了下巴,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马玉芝快走到门口了,才看见娟子,吓了一跳,问道:“你……你啥时候回来的?怎么悄没声的?为啥不进屋开灯?
娟子有些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潜意识里感觉不能说实话,不能把自己看见一个男人的事说出来。
马玉芝问完,不等娟子回答,自顾走进了屋子里。
她好像对娟子的回答并不感兴趣,打开灯,舀了一盆水,把脸和手还有脚,按先后顺序清洗了一遍。
然后又把一块黑乎乎的毛巾投了一下,拧干水分,用它把全身上下的衣服抽打了一番。
而且看起来十分高兴,嘴里拿腔作调的哼着小曲,娟子很少见到母亲心情这么好的时候。
做完这一切,马玉芝头朝里躺到炕上,用手支着下颌,半眯着眼睛,面带惬意,沉浸在自我陶醉中。
而娟子兜着几个鸡蛋,已经兴味索然。直觉告诉她,就算现在给母亲一窝孵出来的鸡仔,她也不稀罕。
……
此后青富偶尔会到王林家串门,之前可是从没有过,有事也是在大门外吵吵嚷嚷的知会一声,哪里会进屋坐在炕上、跟王林东拉西扯的待上个把小时。
对于村长刘青富的不时造访,王林竟有些受宠若惊,马玉芝这段时间已经把炕席刷的很干净了,一旦见青富进入大门口,他还是吩咐快把破烂都蒙到被垛里,不然看着属实不雅观。
以前青富不愿意登门,肯定是嫌弃家里太脏、味道太重。
马玉芝最近好像也不怎么摆邪了,脾气出奇的好,不但有时会顺着王林,对孩子们也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包容。
平时还会把屋子归纳一下,盆盆罐罐的也会拿抹布随手擦上几把,家里看起来利索不少。
……
刚吃过晚饭,青富村长就来了,王林赶紧抓了一把家里仅有的茶叶沫子,为他沏了一壶茶。
把烟笸箩递给他时,才发现没多少烟叶儿了,嘴里说着:“等会儿,我去找人要一把。”说完,匆忙出去了。
娟子趴在炕上写作业,其实心思根本没在书本上,不断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情况。
见母亲靠近青富村长,给他倒了一碗茶,二人肢体上有意无意的摩擦着。青富村长接过去‘嘶溜、嘶溜’喝了几口,把茶碗放到炕沿上。
片刻之后,发现母亲很从容地走上前,拿起青富村长的茶碗喝了一口,又放到原位,然后了了他一眼,露出一副恃爱做态的神情。
青富村长的脸上明显有一丝纵容,接着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若无其事地拿起茶碗继续喝了起来。
看似母亲并不是真的要喝水,因为平时口渴,要么她自己、要么指使娟子姐妹,舀上半瓢凉水,‘咕嘎、咕嘎’一口气灌到肚子里。
青富跟马玉芝的小动作,以为孩子们都在各顾各,没人注意,其实早就被娟子看在眼里。因为自从‘羊圈事件’之后,娟子就偷偷多了个心眼。
种种迹象表明,那个男人就是村长刘青富,娟子暗中观察了几次,确信无疑,他肯定对母亲耍流氓了。
也就是小叔王辰对她做过的事,区别就是自己极其讨厌那种行为,而母亲看起来根本一点都不排斥,甚至非常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