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满墨汁的线绳就会缓缓吐出来,顺着木头走到另一头,找好位置、两个手指捏起线绳,‘嘣’的一声,木头就印上了笔直的一条线,然后用大锯顺着直线把原木锯成木板。
等父亲刨光木板时,刨子吐出来的刨花、就能让秋丫姐弟俩玩的不亦乐乎。
秋丫挑选长短厚薄合适的,戴在眼睛上当做眼镜,再往手腕上套两个当做手镯,秋生在旁边也有样学样。
秋丫爹心灵手巧,先做出来两件自家使用,正好没有像样的家具。
最开始做了一个五斗橱,后来又做了个高低柜,大家见他做得有模有样,不但结实耐用,款式也好看,之后就开始有人请他做家具了。
自从包产到户,人们解决了温饱,开始注重生活品质,有了更高层次的追求。除了娶媳妇要用,条件好的,有现成的木头,也想给家里添置件像样的家具。
还有做毛驴车厢的,做门窗的……找木匠做工的人家开始多了起来,木匠成了很吃的开的手艺人。
尤其遇到做棺材的,工钱计赏,但总会比日工多上一大截,在最后封棺的时候,还会给一个大大的红包。
从前大家有需要,都是请邻村的一个老木匠,别看他做了几十年,做的慢不说,式样也过于老旧。秋丫爹在城里不但学了很多时髦的款式,用的时间也相对短一些。
因为木工都是按天计费,谁家都想越快完活越好,这样工钱和伙食就能省下不少。
请木匠做工,一天三顿饭是必须要管的,为了提高效率,天刚亮就要请师傅去家里吃早饭。
只要农闲,秋丫爹就会在村里干些木工活。遇到农忙,先搁置起来,以后再接着干,大家也理解。
秋丫大姑时不时会把秋生抱走,桂花也经常接秋生回去照看,但多数时候秋生会被送去奶奶家。
到了年底,秋丫娘和秋丫爹两个人都小有收入,虽然外债还没有全部还清,显然已经不用犯愁了。照这样下去,来年也许就会有积蓄了。
……
整个冬天,秋丫爹都在做木工活,其实也没做几家,大家都想要秋丫家五斗橱的样式,因为是卯榫工艺,费时费力,至少十天半个月才能完成一件。
过了年,秋丫爹被秋丫表舅大军家请去做家具。大军惯会小偷小摸,大家背地里都叫他‘三只手’。
据说他除了翻墙撬锁入室盗窃,还会半夜三更挖坟掘墓,总之不会卖苦力,整天做些见不得光的事,兜里的票子不干不净,都是巧来的。
大军能忽悠,穿着也一向体面,几年前自己领回个媳妇,还是镇上蔬菜队的,比村里‘顺垄沟找豆包’的那些婆姨们高了一个级别。
媳妇名叫李月桂,也不是那下力劳作的主儿。
每天描眉画眼,薄施脂粉,一张保养的又白又嫩的脸上挂满了春意。胸前犹如揣着两只兔子,走起路来颤巍巍的。
虽说穿着比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时髦,但是缺少了乡土滋养出的淳朴,又没有城里女人的气质,给人的感觉总是在搔首弄姿。
女人们不待见,认定了她就是一浪货。男人看了却两眼放光,晚上肯定会折腾自己的婆娘。
大军不知道从哪里发了一笔横财,买了两方松木,要做一套组合柜。松木木质坚硬,所以用的工时尤其长。
大军不常在家,只有媳妇李月桂伺候秋丫爹一日三餐,捎带打打下手。
“姐夫,看把你累的!一脑门子汗,快用毛巾擦擦。”李月桂递上一块带有淡淡肥皂香的花毛巾给秋丫爹。
秋丫爹接过毛巾时,不小心触碰到了李月桂那有意无意往跟前探了几下的白嫩手臂,顿时觉得像触了电一般,浑身‘酥’的一下。
转天,李月桂又围着秋丫爹嗲嗲的问道:“姐夫,天黑之前就能把框架都卯好了吧?真想快点见到成形的样子呢!”然后用一双勾人魂魄的桃花眼、满是期待的盯着秋丫爹。
秋丫爹觉得心跳骤然加速,脸颊也微微发烫,随即往手心吐了口唾沫,双手来回搓了几下,信心十足地说道:“差不多,估计得贪点晚。”
李月桂脸上随即掠过一丝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