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合计十万人马浩浩荡荡出城,却并未即刻出击迎敌,而是在李源的帅令下于野地里扎营,此时天寒地冻,将士们纷纷不解,但当他们看到李源的脸色时,始终没敢多话。
因为李大元帅自从出了城,脸上不知怎地,一直阴沉着,比天上的阴云还要黑,整个人就是个不开心要爆发的模样。将士们不知道大元帅为何忧心忡忡,但既然大元帅如此,也跟着他们同甘共苦,又何必去自讨没趣。
宿营之后,李源甚至没有按照行军惯例召集众将议事,而是躲在帅帐里不出来。
士兵们仿佛都被低气压笼罩着,李源的脸黑得像锅底,谁都要小心翼翼地说话走路。虽然营指挥使以上的将领心里通透,知道李源接下来的筹谋,但谁也不敢多嘴一句泄露机密,都在摩拳擦掌,等待大元帅的军令。
夜深,忽而禁军营盘中人吼马嘶,震天响的动静持续了半个时辰后方才归于静寂。李源聆听着帐外的声响,却全程默默地在帅帐里喝酒,雄武统军傅宏一人坐在下首静静看着他,不时在李源示意的时候给他斟酒,见李源一杯接一杯地喝,却又不敢劝解。
帐门被掀开了,冷风吹得火塘中的篝火火星乱蹦,烛火也吹得几乎熄灭。李源抬头看去,见一个人影正低着头,被人推搡着从帐篷口进来,正是那和州刺史胡则。
“终于来了,胡刺史,过来陪本帅喝两杯。”李源一副醉眼歪斜的模样,冲着胡则轻轻招手。
“大、大元帅……下官……下官……”胡则哭丧着脸,显然方才营地中的动静,令他措手不及且心惊肉跳。
李源目光忽而凛冽,冷冷道:“嗯?”
胡则拱手颤声道:“大元帅,下官斗胆发问,为何将我和州一万守军尽皆召至营中,又悉数缴械看管?若是下官有错,大元帅责罚便是,还请大元帅不要为难下官麾下那些兄弟们,他们日夜为朝廷守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那你说说你犯了什么错?”李源皱眉道。
“这个……那个……”胡则支支吾吾,抬头正对上李源眼中几欲杀人的凶光,而旁边的傅宏已然起身仗剑,顿时恍然大悟。
“乱臣贼子,吞吞吐吐作甚?留你狗命在此,是让你有话说,有屁就放。”傅宏抢先喝道。
胡则轻轻叹了口气又自嘲般地露出苦笑,随后不再伪装,顿时挺起身子,似乎换了张面孔,生冷而倔强道:“此事跟我那一万弟兄无干,是我逼着他们干的,我是主谋,他们是被迫。”
李源冷冷地说道:“死到临头,还在本帅面前表演所谓兄弟义气是么?实在是可笑之极。”
胡则淡定道:“可笑么?我觉得你更可笑。”
“大胆!”见这厮竟敢反过来戏谑李源,傅宏怒气冲冲道。
“退下!”李源即刻喝止傅宏,随后缓缓放下手中酒盅,皱眉朝胡则继续说道:“你说说,本帅可笑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