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往前院走的路上,顾瑶突然生出一抹奇异的感觉。
似乎他们所有人都从没怀疑过,都觉得他中举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
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会有这样的念头的?
而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对他如此有信心,又如此信任他的?
她怔神间,就听温润清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怎么了?”
身旁人侧俯着身子,清亮的眸子正细细的在她面庞上打量。
顾瑶回神笑着微微摇头,“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一点有趣的事情。”
她不愿多说,陆景之也便不去多问,只指腹轻柔的摩挲着她细嫩的手背。
马氏一早起来就在忙,眉飞色舞的指挥着府中下人四下布置。
她手中还攥着一张单子,顾瑶凑过去就见上面写着一行行簪花小字。
“你们过来了?景之,晚一点报喜官来过后,咱们要去派人去吴府再报喜吗?要不要再备上一点礼?”
“不用,老师那里过几日我会亲自登门。”
吴清河这一次是否能高中还要凭运气,虽然吴奎山帮他们押中了考题,但赶上坑号房实在是有些倒霉,万一文章写得有失水准,也许就要在等三年。
赶上这样的情况,他们再主动跑去送信送礼,若是吴清河同样高中也就罢了,落榜的,就显得太过没眼色。
这其中的弯弯绕,换做平日马氏自是能想得明白。
但等了多年终于赶上放榜的好日子,她太过欢喜从前的周到就被暂时抛到了脑后。
陆景之这样说,她也没多想,只笑得开怀。
“对,是该由你亲自登门更适合,那婶娘就让人去布置祠堂,这样的大好事咱们得给祖宗上香,好好说一说才行。”
马氏说着就忙到一旁去交代下人。
顾瑶上次见她如此操持,还是陆听雪的及笄礼上。
五月的及笄礼办得不算隆重,但请来观礼的夫人在府城中都有些声名。
有这些人在,以后陆听雪要在安阳府说亲,就不会被人太过苛责挑剔。
想到及笄礼,顾瑶就想到了原身十五岁那年。
及笄礼办的敷衍又寒酸,若不是有郑氏和两位舅母帮忙撑着,她的笄礼就是场笑话。
眼见着顾瑶又开始走神,陆景之没再俯身去打扰她,只守在她身旁挡着来往忙碌的下人,不要撞到她。
齐府也在大张旗鼓的准备着。
齐元洲对自己格外有信心,总觉这一科高中一定很稳妥。
所以不管府中众人持什么态度,他都坚定的让郑氏帮他张罗着。
那招摇得意的模样,若是被顾瑶见到,只会体贴的送他两个字:普信。
黎明时分,贡院大门终于从内拉开。
主考官手捧榜文,危襟正坐在八抬大轿之中。
鼓乐和仪仗开道,两侧和后面有兵丁护送着,一路行至安阳府府衙。
大榜拉开,在无数期待的目光中高高挂起,供府城所有百姓瞻仰。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每三年一次的放榜,不知多少人狂喜又有多少人垂泪。
四喜挤在人群中,艰难的朝前努力的张望,期盼着能在隔得极远的位置也可以一眼就看到自家主子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