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蕴微微颔首内心划过一霎的心窒。
云川世子傲娇惯了什么事情有都如意偏生家不得圆满。
可这样的世道有几人能求得圆满呢?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冯蕴仰起头望着夜灯下飞舞半空的飞雪脑子里浮起骆月掠来的密信。
信上没有说其他冯蕴不知消息来源但骆月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堵上她肚子里的孩子和韦铮的前程告诉她这件事想必假不了……
问题是邮绎因为大雪拖慢了行程这个时候说不定已经发生了。
万水千山的阻碍她现在做什么其实都有些来不及……
但半个时辰前她还是叫来林卓耳提面命一番让他快马回京……
“世子世子……”
背后突然传来喊声。
冯蕴回头掠过站在屋檐下那人的身影微微一惊。
淳于焰不知何时又过来了披着长长的锦袍裘氅身形高挑颀长精致的五官被面具遮挡看上去有些诡谲但那一双雌雄莫辨的美眸如同画匠笔下的精工雕琢在夜灯里氤染出一片靡靡之气微抿的嘴角更是艳得妖异。
“背后说人可谓快哉。”
冯蕴与他目光对视心里愣了愣才反应过来。
淳于焰在骂她。
可她方才跟温行溯说的话淳于焰不应该知道呀?
除非他或者他的人躲在温行溯的屋后窗下……
笑了笑冯蕴也懒得否认。
“世子大晚上不睡专听壁角?”
“懒得理会你。”
淳于焰声音慵懒拖着长长的尾音说罢重重拂袖转身离去留给冯蕴那意味深长的一眼冰冷至极要不是大年三十人多喜气多配上那面具能生生把人吓出病来。
冯蕴摸了摸发紧的喉咙朝他远远地行一礼笑道:
“世子慢走。”
这温和的声音如徐徐春风听得淳于焰后背一紧。
顿了顿脚步再次扬长而去。
冯蕴松一口气对小满道:“走吧回屋。”
两人一前一后都走了。
不远处正跟南葵放焰火的姜吟回过头来直到南葵拉她僵硬的身子这才松缓下来。
“来了。”
-
中京。
飞雪漫天。
年三十那天晚上李宗训便将年仅四岁的汝南王长子元硕过继到熙丰皇帝名下跪称李桑若为“母后”行了大礼记入宗谱。
他速度快得甚至没等到商议出刚刚宾天的兴和小皇帝的谥号。
李桑若坐在殿下虚弱地受了茶回到后殿又痛哭一回。
“人家是有亲娘的今日认哀家为母改明儿长大立事指不定孝敬谁呢……”
她很是发了一通脾气。
唐少恭照常看着等她发完火这才问:“殿下可有他法?”
李桑若瞪着他气若游丝。
没有了亲生儿子她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要是不认元硕为子她更是半点依仗都没有……
“哀家只是不想为他人作嫁衣。”
唐少恭平静地道:“殿下放心。寒冬腊月失去孩子的汝南王妃忧思成疾也是有的。”
李桑若止住眼睛抬眼看他唇角抽了抽露出一个怪异的笑。
“少恭叔可真是一个冷血之人。”
唐少恭面无表情“殿下不喜欢这样的安排仆可以再想想别的办法。”
“不用了。”李桑若懒懒地躺下去睁着眼睛看着帐顶“你们准备怎么对付裴郎?”
唐少恭双眼古怪地看着他。
“殿下竟还惦记着他?”
李桑若若有若无的哼声“哀家总得知道你们为他安排了一个什么下场?”
唐少恭道:“丞相自有主张。殿下身子还弱好生养着吧。”
年初五风雪未停房梁屋顶全是积雪。
天尚未亮一骑快马踏破长街冒着风雪驰入内城。
“报——”
“北戎部落联盟来犯大晋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