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第十二章
第一节
法实分班第一天翁昭就喜欢上了李言。没什么理由就是因为他好看。
李言的好看是不带侵略性的翁昭觉得“温润如玉言念君子”这八个字就是写给他的。大一上学期她的《法理学》《法律逻辑》《宪法》就连《大学生心理健康》书上都密密麻麻写满了“言”字。一点三横下有口一点三横下有口……翁昭最走火入魔的那段时间她的室友说她半夜说的梦话都是“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五言七言正儿戏三行两行亦偶尔”“江上如今来往客但言鲈脍不言归”甚至还有“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这样的金句。翁昭为他背完了所有带“言”的诗句以至于大家都误认为她是一个腹有诗书气自华出口成章诗酒趁年华的才女然后还误打误撞地留了编辑部当部长。她留部以后把校刊某一期的主题定为“言”选题讨论会上她义正言辞地说身为新闻人言论自由是非常重要的这一期的“言”正是为了深化刊物所追求的“执笔革故事横槊赋文章”的理念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观点做一个有态度的人。大家都静静地看着她都知道她想的到底是什么但还是破了例让她用整整一期的校刊写了一封大写的情书给那个叫李言的人。李言当时跟宋辞一起去吃饭食堂门口有编辑部的孩子在发刊16开大小的封面只写着一个大大的“言”字。宋辞顺手接下来还笑着说呀你看这本书是写给你的吧然而李言并没有看到封面下方写着的主编名字他只是觉得封面构图还不错。
所有的人都劝翁昭早点死了这条心。他们说李言跟宋辞都认识十几年了人家是奔着结婚去的可是翁昭想难道自己对李言就不是真爱了吗她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她比宋辞更爱李言。她喜欢他说话时的声音喜欢他一步一步沉稳坚定地走到讲台上拿着话筒做英文她喜欢某一天在他身上闻到的烟草味道虽然后来她才知道他并不抽烟那天是因为他跟章珣换了外套可她就是迷恋当她在网球场上看到他时她确定自己并不是三分钟热度因为——她不仅喜欢他的内心她也渴望他的身体。
她被人骂作小三可她不在乎因为只要可以跟李言手牵手哪怕只能在最黑暗的地方行走她也甘之如饴。李言满足了她对男孩和男人的所有想象除了这个人她再也不会对谁像这样的飞蛾扑火了。她记得那天自己站在李言面前说她不介意他们只做er时李言脸上的表情一瞬的吃惊以后一脸了然。其实他什么都知道。其实他也不是什么好男人不拒绝也不负责可她就是喜欢她都觉得自己贱了连一向不管闲事的翁睿都劝她说凭她的条件找个更好的绰绰有余又何必这样委屈自己难道她自己不知道吗可是这天底下还有更好的有更合适的可是没有她翁昭更爱的了。他们这样的关系持续了快半年的时候翁昭觉得自己像走钢索的人一面告诉自己她很享受跟李言在一起的感觉可是另一面她被自己的感情折磨她想要更多。她软磨硬泡很久李言才答应每个周有一上午的时间会用来陪她她最喜欢跟他一起呆在学校外面的书店看书喝咖啡。她知道自己不甘心了我明明爱得比宋辞多可是为什么我只能是黑夜里的那个？每一次李言在她身体里来回她都必须承受着爱得更深的风险她是天底下最勇敢的冒险家也是最怯懦的赌博者。
他们的开房记录被曝光的时候室友都离她远远的班上和部门的人都待她格外礼貌她知道在那礼貌之后是怎样窥探的目光。她无所谓反正她已经做好了不结婚的准备她怕那么多做什么她连李言这辈子都不娶她的准备都做好了她还怕什么。她知道自己在李言心里始终是比不过宋辞的她喝醉酒的时候才敢承认。宋辞跟他在一起两年都没跟他做过李言恼得不行可是他最终还是尊重宋辞的坚持她要在结婚的那天那他就可以等到跟她结婚的那天可是在李言心里她翁昭是什么无非是个打着伟大爱情的幌子送上门来的□□罢了要是说起来还有什么特别的那就是这个□□长得还不错身材挺好腿够长以及这个□□爱他爱得够深c起来会很湿润。可是她爱他是她一个人的事李言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她这场旷日持久的爱恋。
记录曝光后最难过的人不是翁昭也不是宋辞而是李言。李言跟宋辞分手的那天晚上他始终硬不起来翁昭手口并用但他就是没有反应。这他妈才是真爱啊翁昭心里大声地笑可是嘴唇却咬出了血。她嫉妒宋辞她嫉妒得要命她不服气凭什么她爱得比她多付出的也比她多但她就是比不过她直到李言把她抱到怀里说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认了命。
她知道李言跟宋辞分手以后无论是谁此刻在他身边他都会答应在一起。她翁昭并没有什么不同她哪里来天大的本事把李言心里那个人换成自己。李言是她心里的不可代替宋辞是李言心里的独一无二而她在这条感情生物链的最末端。这就是命。
第二节
宋辞的手一直紧紧地握着李言。翁昭站在一米之外却不敢走上前明明现在她才是李言的女朋友可是宋辞在那里她就永远觉得自己是小三。他们才是一对就连李言死了他们也配终成眷属而她活该狼狈。
宋辞以为自己眼泪在分手时就为他哭干了她以为分手以后这段十几年的缘分就结束了可是他却用死永远地留在她的记忆里。她看到了翁昭两个人都没说话。翁昭在宋辞那一眼以后捏紧了手提带子一步一步地挪到李言面前。
一望可相见一步如重城。
翁昭在笑。
明明他还是那个样子啊她曾经无数次午夜梦醒望着身边的他不敢摸他的脸眼睛却将他的轮廓仔仔细细地勾勒清楚。你看他只是睡着了等天亮了我就会叫醒他的他只是睡着了呀。
“宋辞你不要吵醒他呀。”翁昭说。
宋辞因为哭太久耳朵有些疼她并没有听清楚还是紧紧地握着李言的手。
翁昭没有像宋辞那样跪在地上趴在他身上她居高临下地站着像一个站在城墙上威风凛凛的将军。
李言马上就要上课了只准你再睡三分钟命令你赶紧起床。
我开始计时了哦。
第一分钟翁昭在笑。昨天明明叫你早点睡觉明天再查资料的谁叫你不听我话现在起不来了吧。
第二分钟翁昭在笑。还不起来是不是我先走了啊你再迟到的话平时成绩就只有零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