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戴上这个!”朵朵清脆的声音突又响起姜氏手里被塞了一团白布朵朵自己也戴了一个怪怪的白色口罩。姜氏认得这个是之前朵朵缠着莲姐儿缝的物件儿据说还有好几层的也不知道她是要做什么之用反正布料用的都是裁衣服剩下的边边角角就由着她们折腾。
“娘这个可以防染病你快戴好!咱们要治好爹爹自己也不能倒下!”小女儿坚定的神情感染了姜氏她腰板顿时挺直了些。
“我给二哥哥也送过去娘你先陪爹爹。我们稍后就带药水回来。”
卫老三刚刚踏进院子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大儿媳尖锐的嗓门儿也刺进耳朵“莲姐儿呀这是啥玩意儿呀这味道顶死个人!”只见小莲姐儿打开个小陶罐儿正在往大木盆里面倒。“朵朵以前说过这是杀毒水喷上能隔病。”小姑娘动作飞快已经吃力地端起装了大半盆儿水的木盆往院门踉踉跄跄走来了。
“莲姐儿这是咋了?”卫老三有种不详的预感。
“爷爷!”莲姐哇地一声就哭了“爹爹病了朵朵和岳哥儿陪娘送爹爹去四爷爷院儿了!”
“什么?”卫老三大惊失色看到孙氏匆忙出来也是眼圈红肿显是在屋里哭着。
莲姐手上不停拿着个小葫芦瓢舀着药水从院门到院里每个角落细细洒了一遍又拿块抹布蘸着药水把院门狠狠擦着。
孙氏已是将经过给卫老三仔细说了一遍但见他神情愈发严肃郁得瘆人。
“他爹你说咋办?可是赶紧去镇上请陆大夫呀?”
卫老三轻轻摇头“没用的。上晌去祠堂议的正是这个。里正得了官府通知县里爆发疫病让各家都管好呆在村儿里没事儿不得出去。”他一脸沉重继续说到“据说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其余染病的都被关起来不许与外边儿接触。咱们县里出名的大夫郎中也都被召集在城里可说是都没啥办法。”他搓着脸声音闷闷地“现如今也只能让他们呆在老四院儿里头了。唉——”卫老三长叹一声不敢看老伴儿的脸矮身蹲了下去。
卫老四全名卫常石和老三哥儿俩自小亲密。二十多年前喜岭遭遇蝗灾地里粮食几乎损失大半尽管官府免了税又开仓赈了粮家里还是难以养活这许多张嘴。卫常石就在夜里悄悄跑了。后来托人带话说他去外面闯闯有出息了一定回来。后来他们爹娘熬不住先后离世老大卫常栋是个有骨气的带着老二卫常岩和老三卫常柱愣是立了起来这许多年下来都各自成家立业开枝散叶地也算是将这已是八九代的老卫家传了下去。兄弟几个还给卫老四留了一处宅子就等着他回来。
因老三和老四院子近都在村西头平素老四的院子就由老三家照看着。卫常柱知道大郎家的是个嘴碎手懒的三郎家的平素又弱得很每日也没个停歇也就二郎家的更令人放心一些所以老四院子就交给了卫显祯夫妇日常料理着。偶尔他过去看看里面都是料理地干干净净各房各处都归置地让人安心地很。
卫老三看着老四院子的方向从腰里摸出杆烟枪满脸沉郁地干吸了起来再也不吭一声。
卫老四的灶房里岳哥儿正趴在地上拼命地往灶膛里吹着气。幸好平素四爷爷这院子里走得勤柴火米粮什么的时常都备着水缸也隔三岔五地添换着干净的水这时突然过来东西倒也齐全。
掀开盖灶上大锅里的水已经开始咕嘟了。朵朵一瓢瓢舀着热水倒到盆儿里有个大半盆满试了试温然后也打开了一个小陶罐往盆里倒了一点液体进去。和自家院里的那个一样也是黄泥封了口系了根红色的布带倒出来的液体味道很刺鼻。她仔细地再将罐子封好也封住了那股味道。
她卷起袖子蹲在地上用胖胖的小手拿着块巾子在木盆里搅了搅。
“二哥哥你过来先洗洗手。”岳哥儿听话地撸起袖子将双手在温热的水里泡了泡又搓洗了几下。朵朵拿起手里的巾子小心地避开他的眼睛嘴巴又帮他擦试了几下然后递给他一个杂色布拼的口罩交代说“二哥哥你可记着等下进去在爹爹身边的时候都得戴着别摘下。”
说完她吃力地搬着木盆想站起来。岳哥儿赶紧阻止“放着我来。”他迅速戴上口罩端起木盆送去东屋。卫家上下都习惯了朵朵的各种主意往往那些还都是特别管用的。这种时刻岳哥儿选择无条件信任朵朵。
“娘你先浸浸手。”姜氏依言卷了卷衣袖把双手在木盆里搓了几下她也知道朵朵的那个杀毒水不知道究竟效果如何现在无计可施也只能都听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