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这两个字说起来容易少吃听上去也并不难可是除非有大毅力否则似他这种钟鸣鼎食、富贵至极的人极难做到。
“裴怀节是个心里有数的见大势不可违便果断转换道路配合实施中枢政令否则若是没有他的协助想要推行丈量田亩之事难如登天。”
自家扶持起来的官员忽然转头对付自家谁能抵挡得住?
尤其是“罚赎”之制被废黜之后天下世家无比重视家中子弟的仕途前程损失一些看得见的利益与追求更长远利益之间只能选择后者。
房俊颔首道:“此番得以在河南实施‘丈量田亩’之政令裴怀节居功至伟。可我素来瞧不上这样的官员他们只当官只谋划自己的前程却浑然不在意帝国的政令是否于国有益、更不在意底层的百姓是否因此获益我将他们称之为‘官蠹’。”
这种人甚至比“政治家”更为可怕“政治家”大多是有着自己的执政理念的这些理念或许对、或许错却会一以贯之的坚持下去而“官蠹”则不同他们眼中只有一家一姓的利益为了一家一姓之利益可以随时转换立场他们不在乎国家盛衰兴灭不在乎百姓水深火热眼中唯有赤裸裸的利益。
一旁的许敬宗喝着茶水默不作声心里却想:这该不是在暗戳戳的讽刺我吧?说起来我算不算是一个“官蠹”呢?可是为官一人不应该为了自己的前程谋算吗?拼死拼活的为了百姓可很多时候百姓未必知道自己这个官员到底做了什么甚至有可能因为某些政策的实施导致百姓误会非但得不到应有的评价反而会一片骂声……何必呢?
房俊不知许敬宗想些什么见其不说话遂提醒道:“不要以为已经签署了意向书便板上钉钉、大功告成接下来‘丈量田亩’的过程当中尤为注意千万不能因为某些人的阴谋诡计而导致与世家门阀形成对立万一风潮再次涌起功亏一篑也是有可能的。”
越是距离成功更近就越是要小心在意太多阴沟里翻船、功亏一篑的故事。
许敬宗郑重点头:“越国公放心下官晓得轻重。”
若无房俊居中坐镇、运筹帷幄他此刻想必已经在河南世家的逼迫之下灰溜溜的返回长安辜负了陛下的信任又没有好的官声下半辈子大抵也只能在某一个部堂做一个副手混吃等死以往在书院积累下来的人脉资源再无变现之日。
所以现在对房俊是又敬又畏言听计从、奉若神明。
几人聊着这些利益牵扯的形势又将话题转到营建东都之上。
李泰叹着气、蹙着眉:“虽然洛阳曾被隋炀帝立为东都并且大肆营造成为当时繁华更胜于长安的都市但经过隋末战乱城中残垣断壁随处可见太宗皇帝登基之初又将洛阳大肆拆毁想要使其在规模、设置上胜任‘东都’之规模需要下大力气才行。”
许敬宗便笑道:“若是旁人也就罢了的确难如登天可殿下坐镇于此却必然水到渠成。再者说来之前越国公不是还赠送您数十万贯钱帛吗?有钱能使鬼推磨钱帛撒下去自然有无以计数的建材运抵洛阳想怎么建就怎么建。”
一提起这笔房俊捐赠的钱帛李泰便想起那夜遭遇的刺杀恨恨瞪了房俊一眼。
房俊赶紧执壶给李泰斟茶笑着道:“若非是我先下手为强惊动了各方势力换了旁人前来怕是定然要了殿下的命。再说了虽然导致殿下虚惊一场几十万贯也能够安慰了吧?”
李泰吹胡子瞪眼:“你当我不知你藏着什么心思?那钱是给我用来营建东都的我若是送入王府库房你会眼睁睁看着不吱声?”
房俊有点尴尬那笔钱当然是给李泰营建东都所用不过却不好承认:“太宗皇帝在洛阳赐给殿下一坊之地营建魏王府这些年也未曾好好修缮如今殿下坐镇洛阳营建东都顺手将王府修整一番也是理所当然这不就等于落入了殿下您的钱袋子?我倒是不心疼这笔钱殿下您有胆子揣兜里尽管揣就是。”
李泰骂骂咧咧。
这笔钱的来路他无比清楚怎么敢揣?
他今日敢将这笔钱占为己有明日就会有无数宗室登门或许不会明摆着要钱可借钱填补一下被房俊坑下的亏空总可以吧?拒绝得了一个两个难道还能拒绝所有人?
也就是将这笔钱用在营建东都之上才能让那些被房俊敲诈的宗室闭上嘴巴吃个哑巴亏。
不理会房俊李泰一脸忧愁:“钱帛倒是不缺有商号在也可以从全国各地甚至海外调集建材可我缺人啊!偌大的洛阳城看似繁华锦绣实则破败不堪想要将其修葺一新谈何容易?当年负责营建东都洛阳的是宇文恺一代建筑大家、享誉天下我哪里有那个本事?”
一座城市的修建、维护说起来简单但其中所涉及到的各种专业知识数之不尽似宇文恺那样冠绝千古的建筑大家绝无仅有自己去哪里再找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