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嗤笑一声不再多言。
脚步声响太子李承乾与河间郡王李孝恭自内堂走出来后者环视一周沉声道:“此乃天子寝宫诸位若有争执不妨暂且搁置否则惊扰陛下罪在不赦。”
李泰急忙上前问道:“不知父皇情形如何?”
众人也都紧张看去。
“百骑司”与陛下身边禁卫老早便封锁了整座寝宫除去太子、晋王、李孝恭之外旁人不准进入内堂半步故而直至眼下大家仍然不知陛下到底是何情况。
李孝恭不言看向李承乾。
李承乾满面悲痛强自镇定道:“父皇晕厥未醒太医尝试多种方法亦未奏效情况不容乐观。”
殿内一片寂静隐隐有不知何人发出的轻轻啜泣……
李泰抬脚就往内堂冲却被李孝恭一把拉住劝道:“陛下不省人事正在危急之时任何人不得擅入以免惊扰陛下。”
李泰抹了把眼泪忽而看向房俊:“二郎素来与孙道长交好此刻孙道长云游四方不知可曾与你联络?此刻父皇病危太医束手无策怕是只有孙道长能够诊治。”
房俊无奈摇头道:“这两年孙道长潜心于天花之症不知从何处听闻似有‘以毒攻毒’之法可彻底根绝此病故而寻访四方名医、搜罗奇珍异草所行皆在山岭之间一时半刻哪里寻得到?”
当初与孙思邈闲聊之时偶尔提及牛痘防疫之法对天花极为有效孙思邈虽不明就里但听上去的确符合医理遂潜心钻研只可惜房俊对医学之道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不能有丝毫帮助。
孙思邈便离开关中巡游天下一边拜访各处名医商讨医治天花之术一边探查各地病症试图从中寻找有否“种痘”之先例……
这年代通讯极为落后信息严重迟滞纵然此刻听闻孙思邈所在之处亦是多时之前了即便派人前往也必然只能追寻其后尘。
李孝恭手扶着腰间玉带环视殿内诸人缓缓说道:“陛下病情危急难免有些人心怀不轨妄图颠覆朝纲、倾颓社稷……诸位皆乃帝国栋梁此刻不妨留宿宫中静待陛下病情好转万一有事也好集思广益不知意下如何?”
他虽然爵位只是郡王但无论资历、地位、权势除却太子之外皆在一众亲王之上此刻骤然出口即便有些人心中亟待出宫布置却也不敢公然反驳只得一一应下。
未等李孝恭布置李绩这时才陪同几位太医自内堂走出对一旁躬身肃立的内侍王瘦石道:“听从河间郡王之令即刻吩咐下去收拾各处寝殿以供诸位皇子、大臣暂时歇息另外派耳聪目明之内侍供其驱使以便诸位家中有事之时予以居中联络。”
不少人面色难看李绩比李孝恭还要彻底直接将诸人软禁于此连自己的亲近之人都不能随意进出传递消息……
一直默不作声的李承乾缓缓颔首声音略有嘶哑道:“如此甚好。”
李绩恭声道:“陛下一时半刻不能苏醒诸位皆乃天潢贵胄还应前去休息闲暇之时再前来此处探视即可。”
无人反对。
很显然面对有可能趁着李二陛下晕厥而出现的种种不轨之举措李绩、李孝恭两人已经达成共识联合一处誓要将一切动荡之萌芽彻底扼杀。
这个时候谁敢反对谁就是与朝中大臣第一、宗室郡王第一开战且还要背负一个“扰乱朝纲、不忠不孝”的骂名……
太子、魏王、晋王等随同内侍走出去李绩喊住房俊:“越国公稍等尚有要是与你商议。”
诸人脚步一顿。
这个时候最有可能出现的便是“争储”而掀起动荡将所有人软禁于此正是防备这一点可房俊乃东宫心腹留下与李绩、李孝恭一起商议事情岂能不惹人生疑?
萧瑀遂对李治道:“殿下先去歇息老臣也正好有事与英国公商议稍后便来。”
李治松了口气颔首转身离去。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被排除于李绩、李孝恭这个核心圈子之外否则一旦局势有所变化后果不堪设想。
而局势变化之根本便在于父皇一旦遭遇不测事先到底有否留下遗诏……
若有大概率会册封自己为储君届时自己自然名正言顺成为新皇固然太子负隅顽抗也不过是困兽之斗难成大器。
若无则太子依旧是帝国之储君登基为帝顺理成章自己逆势而为且不说胜算几分单只是平素簇拥于晋王府周围的各路人马到底能够剩下几人都很难说……
屋外夜幕降临晚风徐徐李治心乱如麻、脚步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