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风雨如晦屋内灯烛明亮。
亲兵从门外敲门而入李勣自文牍军报之中抬起头看着他手中的战报蹙眉问道:“发生何事?”
亲兵上前双手将战报呈递给李勣低声道:“刚刚传来消息傍晚时分越国公与武安郡公于渭水南岸密会而后结伴自中渭桥前往北岸行至浮桥中段武安郡公麾下两名亲兵忽然暴起刺杀越国公……”
李勣心中一紧赶紧将战报拆开一目十行的看过见到房俊无事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但面色难堪至极。
他甚至都不问薛万彻的亲兵为何刺杀房俊只是摆摆手将亲兵斥退向后靠在椅背上盯着跳跃的烛火愣愣出神。
朝野上下谁人不知李二陛下对于房俊之宠溺放纵?
除去他自己的亲儿子满朝文武、功勋二代再也无人能够拥有房俊在李二陛下心目当中之地位。自房俊“开窍”而始李二陛下对其极为宠爱甚至倚为臂助一路简拔加官进爵直至爵封国公臻达人臣之巅峰。
那厮才二十岁啊!
“一门双国公”看似房家无上之荣耀但若非房俊而是换做他人即便功劳与房俊不相上下也绝无可能晋位国公。
这样一个“简在帝心”的臣子李二陛下怎么会下旨刺杀于他?
窗外一声沉闷的滚雷将李勣从沉思之中惊醒他又坐了片刻将那封战报装入信封放在书案之下的一个抽屉里起身走到门口拿起一把雨伞走出门去。
夜幕沉沉雨水潺潺空气中透着湿冷。
门外亲兵见到李勣出来上前一步问道:“大帅欲望何处可要准备马车?”
李勣摇摇头道:“毋须跟来。”
言罢撑起雨伞抬脚走进漫天风雨之中。
亲兵们见他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便拐进一侧的那个神秘跨院遂收回目光站在衙署门前当值。
李勣撑着雨伞步入跨院之内屋檐下黑衣黑甲的兵卒屹立不动对他视如不见。进了前厅径自穿堂过室正欲穿过天井抵达正堂便见到那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宦官迎面走来。
李勣止步两人在天井之中相对而立。
看着老宦官那双眼白过多有如死鱼一般的眼睛李勣语气不善:“是你下令刺杀房俊?”
老宦官身躯佝偻单薄瘦小整个人似乎油尽灯枯摇摇欲坠偏偏脚下却站得稳稳当当令人看去有一种极致的反差。
他淡淡开口:“有何不可?”
李勣蹙着眉不满道:“这件事你应当事先与吾商量而不是自作主张、自行其是。”
老宦官那一张满是老年斑的脸似乎永远没有表情但话语却是多了起来:“你与房俊私交甚笃甚至两家更是通家之好这一点吾可以理解。但你也应当知晓眼下乃是紧要之时稍有不慎所有的谋划都将功亏一篑区区一个房俊有什么杀不得?”
“嗬!”
李勣怒极而笑:“你以为吾前来质问乃是因为你欲杀房俊?你以为房俊如今这赫赫功勋是怎么来的?你派去连个死士就想要他的命结果如何?此番刺杀无异于打草惊蛇与亲口告知其张士贵已倾向太子有何区别?简直蠢不可及!”
老宦官面色阴郁一双死鱼眼狠狠盯着李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