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萧瑀一旦被杀情况将会彻底失控……
李绩起身来到窗前的案几边从红泥小炉上取下沸腾的水壶将开水注入茶壶而后负手望着窗外的庭院淡然道:“这一场祸乱当中某一个人死或不死无关紧要。只要自此之后和谈陷入崩裂不影响吾心中之大计区区萧瑀何足道哉?莫说萧瑀便是吾自己若有必要亦会从容赴死。”
程咬金心神巨震之余简直快要发疯。
他上前一步怒目圆瞪大声喝问:“你到底要做什么?若是再不说明休怪吾不遵将令立即率军赶赴长安!”
他觉得李绩简直就是个疯子。
一天到晚神神叨叨一举一动匪夷所思问他就是“无需多问只需听令”可你他娘的掌控着数十万大军坐视长安乱战不管社稷倾颓不顾百姓水深火热如今却是连萧瑀这等朝堂大佬都可以送到关陇的屠刀边你到底想干什么?!
简直难以理喻!
李绩不为所动慢慢的喝着茶水道:“稍安勿躁非是吾不肯将心中谋划告之实在是干系重大不敢有半点疏忽泄露。不过吾向你保证所有的一切即将结束到那时候你必会心悦诚服。”
“娘咧!”
程咬金忿忿的咒骂一声拂袖而去。
他能怎么办呢?
他只能忍着。
这并非他忌惮李绩或是受到李绩钳制更不是他毫无主见而是以他对李绩之了解觉得李绩之所以这般莫名其妙、有悖常理的举措背后深深的有着陛下的影子。
或是陛下对他有过什么交待?
甚至……陛下曾留有遗诏?!
所以即便他心里再是憋屈不忿也只能忍着。
他不敢恣意行事万一当真李绩所行皆乃陛下之遗志那他程咬金就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
萧瑀一行清晨出发自潼关向下抵达黄河岸边欲摆渡至对岸风陵渡。然而这两天气温下降河面已然融化的冰棱复有结冻之现象舟船行于其上动辄有倾覆之虞。
直至下午方才乘船摇摇晃晃抵达对岸萧瑀本就体力不支这一番折腾愈发情况严重高烧不退随行太医建议暂停赶路稍做休整否则怕是要熬不住……
李君羡无奈只得在风陵渡驿站住下足足歇了两天萧瑀的状况方才回复一些说什么也不肯滞留队伍重新上路。
一路沿着官道向北因要照顾病体未愈的萧瑀所以行驶速度不快待到天黑才抵达蒲津渡。
此处乃是河北等地进入关中之咽喉关陇势力在此地稍逊所以李君羡早在离开潼关时便制定了由此横渡黄河返回长安的路线。
蒲津渡非是风陵渡那般全靠舟船摆渡而是有铁牛立于岸边缀以铁索横江下方舟船并列铁索上固定木板以供行人车马通过甚为稳当。这令被舟船折腾得快要散架的萧瑀长吁一口气……
当夜宿于蒲津渡驿站之中打算翌日清晨过河。
到了夜半之时忽然一阵隐隐约约的啼声将李君羡惊醒他反身而起将枕畔横刀抄于手中穿上鞋子箭步走出屋外。
稀稀落落的星光下所有“百骑”都已经从各自房舍之中奔出穿上甲胄牵出战马忙而不乱。
远处斥候飞速跑来到了李君羡近前禀报道:“启禀将军有一支骑兵自黄河对岸疾驰而来目的不明但很有可能是奔我们而来。”
李君羡毫不慌乱沉着下令:“叫醒宋国公余者列阵御敌。”
他此行所率皆是骑兵敌人固然来势汹汹却也不怕打不过还可以逃。沿着黄河一路北上无数渡口可以横渡黄河返回关中敌人总不能将整个河套都给封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