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看来这里油水还挺大的。”刘三含笑点头道。
“油水大不大小的不敢乱说”毛修禹眯着眼睛笑道“就说最近的这位董五爷上任的时候的模样那真是和这里住的贫户们不分彼此不到二三年功夫老家又盖房子置地。就这广州城里也买了房子金屋藏娇呢。”
刘三默默心算了下2165人每人每月三斗米钱四十五文。一个月就能从官仓里领取糙米6495斗钱97425文。六百五十石糙米按照广州市面上的平均价就是近七百两银子加上铜钱每个月普济堂开销近九百两银子一年就有一万多两!
他忽然想到这笔钱不可能如数拨给经手三分肥是惯例。当下问道:“照例几成到堂?”
“老爷真是明白人!”毛修禹笑道“照例是三成。”
刘三想这可真够黑的。又问道:“你实话实说这堂里收养的人每人每月实际能拿多少钱米?”
毛修禹虽然满脸堆笑却舔了舔嘴唇才说道:“局里诸人只要不是病得走不动的平日里都要上街求乞……”
“就是说其实什么也没有喽?”
“也不能说都没有老弱病残动弹不了的堂里也少不了他们一口粥。遇到阴雨天气出去不了也是堂里供伙。清节堂的妇女不能抛头露面靠织布养鸡过活堂里也要贴补些给她们。”毛修禹不敢再露笑脸小声禀道。
“你一个月拿多少钱米?”刘三问道。
“这是有定额的”毛修禹道“堂里的工役一概是每月给米二斗钱三百文。”
“就没什么外快?”刘三笑道。
毛修禹紧张的看了他一眼干笑了几声道:“要说没有老爷肯定是不信不过也有限的很。大水漫地。湿下地皮而已。”
“这里有多少工役?”
“总有一百多人小的没见过花名册不敢乱说……”
“人呢?”
“董老爷带来的几个都跟着跑了。其他的小的自己也没见过。还有七八个现在堂里各处照应。”
“既然在这里当差你怎么会没见过?”刘三不解。
“老爷明鉴。”毛修禹道“都是有大门槛荐进来的。府县里的老爷不便推辞挂个名分润一二。”
本来只有三成到账还有一百来号拿钱不办事的冗员“盖房置地金屋藏娇”的管事来侵蚀盘剥。能落多少到收养人员头上就不问可知了。难怪普济堂破败不堪。里面的人形如乞丐――他们根本就是乞丐。
刘三长期在外采药买药行医和传统社会接触很深对本时空的这种极端腐朽黑暗早已见怪不怪了他估计这2165名收养人员也不见得是真得水分至少有一半。他问道:
“堂里的花名册、账本还在吗?”
“这个……都在高师爷手里。”
刘三心想怎么又冒出个高师爷来了:“高师爷是谁?”
“是本堂的管账师爷名叫高渤海。他不常来堂里。”毛修禹小心翼翼道“账本、花名册都在他手里。”
刘三估摸着这个高师爷也是普济堂的实权人物又问了毛修禹几句大概知道高师爷是一位本地的缙绅“荐来得”在普济堂当师爷已经十多年了。
刘三见毛修禹提到高师爷时眼神闪烁。吞吞吐吐知道其中必有隐情。便用话套他又暗示这掌事的位置可以考虑由他出任。在这“改朝换代风水转”的氛围影响下毛修禹终于说了些关键性的消息。
其实高师爷才是真正掌握普济堂的人堂中的一应事务都在他的手中和县令与户房书办的关系如出一辙。普济堂掌事随着知府上下任来来去去高师爷却像生了根一般。新掌事上任第一件事就是要和这位高师爷打好交道不然用不了几个月就会闹出绝大的亏空来堂中的老人妇孺上街拦住省里的大员一闹。掌事的就是知府大人的亲儿子也干不下去了。
“掌事的都是跟着老爷大人们来发财享福的有几个肯到这个荒坟山来蹲着做事的?反正只要钱不少拿便是了。”
但是高师爷并没有什么“鱼鳞册”之类的“大杀器”能和掌事的分庭抗礼关键在于荐他来任这个职务的缙绅振善人。
振善人名叫振改政在广州城北拥有大片的土地山林。有钱有势热心举办慈善修桥补路收埋路倒举办粥棚……还捐过好几块义冢地。城里城外都有很大的名望人称振善人。堪称道地的乡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