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的。”
说这话的时候语嫣的脸上泛出了浅浅的红显然是对自己误会猜忌柳轻心这事儿颇有些不好意思。
“你这傻丫头!”
“顾落尘那么宝贝你怎可能答应我把你煮了!”
听语嫣说是以为自己要把她煮了才偷听她和顾落尘说话柳轻心不禁失笑出声。
伸手往她的脑门儿上弹了一下便站起身往旁边的柜橱走去“你们摄天门的规矩还真是诡异多大点儿的事儿就至于要把人给煮了!啧!你们摄天门每年得有多少人死在这些乱七八糟的规矩上呐!”
“就煮一个时辰。”
“不一定煮死。”
“这得看自个儿本事。”
“内功好像我师兄那样的跟洗澡没什么两样。”
“我的话嘛可能稍稍有点疼但也不至于受伤。”
听柳轻心质疑摄天门规矩诡异语嫣忙出言跟她解释。
虽然她不喜欢待在山上虽然摄天门子弟都对她避之若疫但她还是很喜欢摄天门。
从那年她师父把遍体鳞伤的她从树枝上“摘”下来带回摄天门开始就喜欢一直到现在从来都没变过。
“我师兄说摄天门的规矩其实是很正确的。”
“它可以敦促门人勤加修行。”
“而且嗯你也知道的嘛我们是杀手总难免会有马失前蹄被人抓到的时候这些规矩可以让我们坦然的面对刑讯说不好还能熬到门人来救。”
语嫣一边说着一边把皂角捏碎涂抹到了自己身上。
“当杀手是有不成文规矩的。”
“向被索命者泄露雇主身份会遭碎骨凌迟。”
“若其所属门派对其有偏袒之意则会连累整个门派遭各大杀手宗门围剿。”
“旁的门派我不知道但摄天门却是从不会答应将门内子弟交旁人处置的就算与天下人为敌也绝不答应。”
“我师父还没死的时候总爱把一句话挂在嘴边儿。”
“我摄天门人只我摄天门门规可罚其他宵小休想染指。”
提起自己的师父语嫣显得有些激动。
显然是对那早已作古的老头儿钦佩喜爱的厉害。
“我师父可厉害了!”
“千军万马中取敌将首级归来时衣不染尘!”
“不过我师兄更厉害跟我师父在天竹林打了三天三夜终于一招奇袭把师父给杀了!”
说起自己师父的死语嫣全不似寻常女子痛失亲人般伤心落泪。
她很开心的笑了。
就仿佛顾落尘所做的是给她师父的成全而非索其性命。
“可能是咱们成长的环境不同罢。”
“我咳似乎是有些理解不了你们的喜怒。”
柳轻心抿了下唇瓣起身从旁边的木架上为语嫣取来了拭水的布巾放到了木桶的边儿上。
“不过你刚才也说了你们摄天门有规矩的除了你们的门规谁都不能伤害你的对罢?”
“以后啊你就不要担心我会不会对你用刑这事儿了!”
说罢柳轻心站起身径直往书案旁边走去。
她准备给语嫣开一张方子等到了燕京就使人抓药回来。
一个小姑娘这般遍体伤痕总也是不好的。
既然她已决定拿她当妹妹那自然不能坐视。
“可是摄天门的第一条规矩就是门主的命令高于一切。”
“我师兄给我的信上说你说的话就等于是他说的。”
语嫣洗净了皂角的浮沫爬出木桶拿柳轻心给她放在桶边的布巾拭干了水渍然后拎起了柳轻心给她放在旁边椅子上的肚兜。
“这个要怎么穿轻心姐姐?”
摄天门是个对性别不甚重视的地方。
语嫣自幼就跟男孩子一样穿着。
后来长大些了胸开始发育没有人教她该怎么处置又怕自己跟旁人不一样就干脆用包扎伤口的棉布将自己的胸结结实实的捆扎了起来。
她从没穿过肚兜。
所以此时见了柳轻心给她放置在里衣上面的肚兜便顿时茫然了起来。
“不会穿就先把里衣穿上。”
“天冷别着了凉。”
柳轻心正在研墨抬头见语嫣就那么光着身子站在木桶旁边手里拎着肚兜发愁顿时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刚才她还在奇怪语嫣脏衣服里的那一堆棉布带子是做什么用的此时听她跟自己问肚兜该怎么穿怎还会想不明白?
“哦!”
听柳轻心说自己可以先不穿这块奇怪的布语嫣如蒙大赦开心的答应了一声儿。
人皆有爱美之心。
虽然在摄天门长大的语嫣审美跟寻常人家的女子不甚相似但对漂亮的东西她还是会本能的下手不那么粗暴。
小心的把那件漂亮的肚兜放到旁边语嫣拎起里衣三下五除二的套在了身上。
她的后背比手臂伤痕更多其中还有几条像是鞭痕的伤犹泛着血色。
“你的这些伤都是何时弄的?”
柳轻心抬头从笔架上取毛笔恰好就看到了语嫣背上的伤痕。
她本能的拧了下眉头丢下毛笔打开旁边的柜子从里面的一只抽屉里取出了一只檀木质地的小盒子。
这药是她之前给翎钧治伤时剩下来的。
不曾想就成了“不时之需”。
“最新的几条是下山前被师兄罚的。”
“我工夫不济一百下儿铁骨鞭就防住了八十九下儿。”
听柳轻心跟自己问起背上的伤语嫣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颊“那个轻心姐姐之前我没经过你同意就用移魂术控制了你的身体跟师兄说话对对不起啊我我跟你保证以后以后绝不会再这么做了!”
“没关系。”
很多人的刁蛮都是为了凝成保护自己不受伤害的铠甲或吸引自己在意的人把目光留在自己身上的倒钩。
很多人都会责怪这些“不懂事的孩子”怪他们伤害无辜却不知很多时候受伤害更多的其实是他们自己。
他们只是缺了一个引路人。
或者说缺一个人来告诉他们怎么做才是对的怎么做才会得自己在意的人所喜。
柳轻心知道语嫣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