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拼斗已经结束。
一个穿着月白色袍子的男人生无可恋的仰面躺在地上左臂、右腿和左腰位置衣衫都已被血染透。
他的右手仍握着一柄断剑与他三尺之隔的院墙上钉着那柄断剑的另外半截刀锋上沾了血迹。
“你受伤了?”
手里掐着两瓶金疮药快步走到顾落尘身边柳轻心面露紧张。
“没有。”
顾落尘一身清爽连衣服都未起半根褶皱。
听柳轻心关心自己安危他心情不错的跟她解释了一句“那是他的血。”
“你没事就好。”
确认过顾落尘没事柳轻心便把目光转向了躺在地上的那个穿着月白色袍子的男人上前半步确认了下那男人的伤情。
“都是些皮肉伤躺个十天半月就能痊愈。”
“不要多事。”
见柳轻心上前查看那男人的伤情顾落尘颇有些不悦的对她出言阻止。
“这种不自量力跑来找我寻仇的傻子哪个月也不少过十个。”
“你哪个都救怕是在我死之前都不用再做别的事了。”
“瞧他这样子至多再有个把时辰就能死透。”
“介时我让人来帮你把院子收拾干净。”
低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穿着月白色袍子的男人顾落尘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
“杀他亲朋是你生意所在我可视为是你受门规所束别无选择。”
“但如今这人又不是你接了生意必取其性命之人你又何苦再造杀孽!”
白了顾落尘一眼柳轻心缓步到了白袍男子身边取了一粒止血药丸给他塞进了嘴里。
“你也是傻。”
“明知他是个杀手杀你亲朋是无奈之举还不自量力的跑来找他寻仇。”
“你可曾想那当真害了你亲朋的人正在弹冠相庆高兴你自寻死路给他们解了后顾之忧?”
柳轻心的话让平躺在地上穿着月白色袍子的男人眸子里有了些许光彩脸上的生无可恋之色也因此而有所消解。
他费力的转了下头看向柳轻心的脸。
那比女子还鲜艳了几分的唇瓣张合数次似是想对她说些什么却发不出一丝声响。
“不用谢。”
“我是个大夫救人性命乃我职责所在。”
柳轻心学过唇语知这人所言是在对自己表达感谢。
“翎钧你把初一喊来把他伤处的衣服撕开擦洗了伤口再把这些药粉给他撒上。”
虽说病不避医。
但为了不令翎钧这小气鬼吃醋柳轻心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让初一代劳。
于她这男子只是陌生伤患她遵循医德当施以援手之人。
可翎钧却是她的夫君她心之所向盼其喜乐之人。
若只是避嫌就能使她在意的人开心她何乐不为?
“好。”
柳轻心的做法让翎钧心情颇好。
笑着自她手里接过装了金疮药的药粉便回转身唤了初一。
“他这伤应是得养些时日。”
“索性咱们过几日走了这宅子也没什么人住不妨就让他在西院住到伤愈罢。”
心情好人也会变得“大方”起来。
未及柳轻心再说什么翎钧便主动表示愿给这受伤的男子提供暂时的容身住所。
“听你的。”
柳轻心知道翎钧的“大方”是在跟她表明他心情上佳并非因为他的确转了性子。
只是有些事看破不说破他明面儿上顺了她她也该在人前里给足他面子。
“你身上也有伤搬挪他的时候手脚轻些以防刚结痂的伤口裂开初一。”
见初一应声而至柳轻心便特意跟他又嘱咐了一遍上药事宜“伤口清洗干净撒上药粉后用干净的布巾包裹一下四个时辰换一次药换药前需以温水清洗伤口咱们离开之前将换药事宜交待给在药铺里做事的婆子。”
“是夫人。”
对柳轻心初一早已没了开始时的排斥。
现在的他像十五立夏和冬至一样都由衷认为这世上唯有柳轻心他家准王妃殿下才是堪与他家三爷般配的那些燕京名门出身只懂后院争斗的闺秀们纵是悉数绑在一起也不及她的万分之一。
仔细念叨了两遍柳轻心给他的吩咐初一才俯下身去抓住那穿着月白色袍子的男子的一条腿然后就地一滚将其扛到了肩上径直往西院走去。
对这个穿着月白色袍子的男人初一算得上同情。
这是个有仇恨深埋于心的人像他们大部分人一样不惜以命相搏甚至舍弃尊严不要只盼能让害死自己在意之人的凶手付出代价。
只是可惜这穿着月白色袍子的男人没有他们命好未遇上他们家三爷这样的主子又想错了自己该报仇的对象!
……
目送初一将月白袍男人扛走柳轻心便把目光重新落到了顾落尘身上。
他是个杀手。
这事儿是她一早就知晓的。
可直至今日她才知道强大如他也需时常应付那些来找他寻仇的人。
他掩藏的很好。
住在与她一墙之隔的地方从未使她听闻杀伐铿锵。
但近几日他眼底的青黑之色却愈发严重了。
“这人便是近几日常在院外徘徊的那个罢?”
缓步走进顾落尘柳轻心将一瓶糖果递到了他面前。
“你给他留下的伤都在皮肉只消静养就能痊愈。”
“这可不是你的风格落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