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忘了沈君可是亲口许诺过拔下马匪一百根头发能得一两粟米。
这一政令起初无人相信直到有个亲人死在马匪手中的小孩儿怒扯马匪一撮头皮被奖励两斤粟米。闻讯而来的庶民放下恐惧争先恐后去抢马匪的头发。
随着头皮被扯下或被人用刀子割下这些马匪的惨叫声也是凄厉无比。
他们本就被捆缚双手双脚胸口以下被埋入涂满金汁的土坑忍冻挨饿两三天。
手脚皮肤早溃烂爬满蛆虫奇痒无比此时又遭逢这种打击自然活不长。
命长的能熬个四五天。
命短的至多一两天。
死了一个就重新栽进去一个。
尸体会被丢至一处焚烧没煅烧干净的骸骨拿去筑京观任何庶民都能过来吐上几口唾沫。这导致沈棠每带回来一批新马匪城门口的庶民都要欢呼好半晌。
马匪的头发……啊不新鲜的粟米都是要靠手速抢的。盯着兵卒往坑里栽种马匪之后一拥而上气势汹汹的样子看得负责此事的兵卒也头皮发麻……
但无一人觉得残忍!因为同情这些马匪便是背叛倒在血泊的亲眷!
而沈棠这些日子重修汝爻、收容流民种种善举都没这招更让庶民感激涕零。但凡听说了此事无人不拍手称快。他们只恨自己腿脚慢不然能生拔马匪头皮!
解恨的同时还有粮食拿……
那就更感激了!
“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
徐诠给自家堂兄写家书的时候如实写下自己的所见所闻和心路历程。
徐解:“……”
这样粗鄙豪放的俏皮话……除了沈君无第二人选他看了只觉辣眼睛。
(╯‵□′)╯︵┻━┻这小子跟沈君身边这么久他就不能学点好吗?
粗鄙归粗鄙但确实能精准表达内心情绪不止是徐诠大吃一惊连徐解也为沈君在陇舞郡的变化而心惊。转念一想又觉正常君子仁慈不等同懦弱可欺。
陇舞郡那种地方不用狠办法怎么能站稳脚跟?特别是徐解派人调查陇舞郡情报之后此类感触更深。因为此地最棘手的可不只是马匪横行、十乌觊觎……
更要小心永固关那位。
前任郡守的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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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棠骑在摩托背上冲着欢呼的庶民招了招手一路招摇着回了官署——经过这些日子的修缮整理勉强有个落脚的屋子。
前脚刚落地后脚有信使过来。
“信使?”
褚曜道:“是永固关那边的回信。”
沈棠招信使过来。
揭开火漆十行俱下。
信使立在下方小心翼翼用余光观察沈棠的脸色反应却发现对方连个眉头都没皱。半晌才道:“你们主簿提的要求我已经知道了。虽说当下世道艰难但兵卒守卫边境便是再艰难也不能苦了他们。剩下的军需物资我已经派人在准备了……”
信使不知信函的内容但也知道主簿的脾性肯定没写啥好内容。
如此新郡守竟也不怒?
他心下打着鼓。
按照场面话回答挑不出错。
沈棠让人带他下去休息。
他前脚离开沈棠后脚冷笑。
“真将咱们当冤大头了!”
沈棠将信函递给褚曜看看信中并无冒犯之言也没排斥或者不认可她这位郡守但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
哭穷!
哭诉兵卒御寒物资稀少多少兄弟冻死;诸如长矛、羽箭等损耗品更是重复利用再利用不少兵卒手中刀刃都卷边报废了。军中一度断粮兵卒们饿着肚子守卫永固关总之闻者伤心听者流泪。主簿还在旁敲侧击王庭何时能补发这批军饷……
派人跟沈棠沟通合作之类的亲善字眼儿她找遍了也没找到……
褚曜道:“敌意很明显。”
沈棠头疼:“总不能撕破脸皮。”
主动给人物资跟被人绑架给物资截然不同前者主动权在她后者反之不仅被动还受人威逼。沈棠本以为对方就算不领情态度也会好一点儿至少给点好脸色。
谁知这家伙“软饭硬吃”。
褚曜思忖片刻捏着那封信函不知想了什么许久才道:“五郎不妨让我过去看看情况。不管是多重的敌意总有个源头。若能解开也是一桩好事。”
沈棠一怔。
因为无晦很久没这么喊她了。
每次这么喊便意味着他决心已定。
沈棠:“汝爻还离不开无晦。”
大冬天出差这种活儿应该交给祈善、康时这种年轻人褚曜老胳膊老腿的待在后方统筹就行。最重要的是永固关那边态度很不友善褚曜过去被扣押咋办?
沈棠可不想看到这画面。
“五郎……”
“……这、这好吧。”
她最不能抵挡的就是祈善喊她“沈小郎君”褚曜喊她“五郎”他们一喊她就头疼。沈棠道:“只是为求稳妥让文释跟守生跟着你吧再带百号人。若他们有动手的意思不用顾虑两边关系干它丫的!”
褚曜:“……”
这、这也大可不必。
事情也未严重到这种地步只是去永固关那边试探又不是跑过去开战撕破脸……但自家主公好意褚曜也只能受着。
没浪费时间褚曜收拾收拾第二天便准备跟着信使出发去永固关。
难得的褚曜戴上佩剑。
衣束较之宽松的文士儒衫颇为简练。
看着不似个文士……
倒像是仗剑天涯的儒侠。
还是戴着限量灰白发的儒侠!
他跟在城门外的徐诠一行汇合。
徐诠敏锐嗅到一缕不太对劲的气息偏过头跟吕绝低语:“守生大哥你确定咱们只是护送先生出使永固关……我怎么瞧先生这架势……更像是去找人干架……”
他们带这么百号人会不会不够?
要不要再摇个五六百号?
这点儿人不够敌人塞牙缝啊。
吕绝:“……???”
他一头雾水。
褚先生跟平常不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