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不对!
翟欢踉跄下马。
拂开想上前搀扶的仆从。
还未抵达便听此起彼伏的呜咽哭声翟欢拨开人群一具面色青白的尸体闯入他的视野。少女睡颜安详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脖颈有一道青色勒痕
翟欢微微仰头。
房梁悬吊一根粗麻绳。
“怎么回事?”他以为自己用尽全身力气问出这声质问但无人回答哭哭啼啼的依旧哭哭啼啼没多少诚心的已经借着抹泪姿势暗中观察他的反应。
半晌他才意识到这声呐喊只在他心中外人看来他只是动了动唇。
仅仅半日——
市井出现诸多恶意讨论。
说这位女郎在翟欢离开的几年与其他男子暗通款曲私相授受怕被发现于是羞愧悬梁自尽;也有人说她腹中怀了孽种两家敲定婚期她无奈自尽
这些有鼻子有眼睛的言论甚嚣尘上被翟乐带人一顿胖揍才勉强压下来。
这时未来岳母端来一碗东西。
“悦文”
“母亲。”
听到这個称呼妇人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一次簌簌滚了下来。
“我这苦命的女儿啊若你们能顺利完婚”未来岳母已经哭了许久眼前花得厉害双目红肿“只是如今出了这件事情只当你二人无缘吧”
翟欢握着那只早已冰凉的手眸色前所未有得冷:“谁杀的她?”
大婚之前悬梁自尽?
谁信?
妇人欲言又止。
只是将那碗东西往他身边推了推轻声道:“悦文莫要再问了你就唉不告诉你也是为了你好莫要让我这可怜女儿死得不明不白好不好?”
翟欢仿佛第一次认识她。
“谁杀的她?”从头到尾看也没看那碗遮盖着黑布的东西但他五感敏锐嗅到了血腥味。再看未婚妻手臂上匆忙包扎的东西猜出几分“欢必须要知道。”
妇人垂头不言。
只是面上难免带了几丝一闪而逝的怨怼被翟欢精准捕捉:“阿静虽未过门但我俩指腹为婚这些年感情深厚不是夫妻胜似夫妻她当为翟氏妇。丧仪理当在翟府办母亲儿先带她回家您稍后再来。”
“你——”
她还未来得及说什么。
翟欢已经弯腰将人抱在怀中。
妇人试图让家丁阻拦孰料守在门外的翟乐双目一瞪化出武铠震慑众人不敢上前伸手。只能眼睁睁看着翟欢将人抱走。
“阿乐拿着东西走。”
“东西?什么东西?”
翟乐一时不懂直到被赶上来的妇人塞了一碗血腥浓郁的碗他悄悄掀开碗中竟是一小块沾血的肉。他一下子就懵了不解看着堂哥又看看妇人。
“这是?”
妇人抽噎道:“阿静留下的。”
翟乐不知想到什么浑身汗毛都要炸开了端着那碗匆匆赶上自家堂哥。
这下子曲滇就热闹了。
翟府以“宗妇病逝”为由发丧。
庶民诧异:“这不是还没成婚吗?”
另一人叹道:“跟尸体成了。”
庶民咋舌:“翟氏也允许?”
另一人八卦道:“那翟悦文说了不许他便自请辞去宗子之位翟氏交由族中哪位年轻子弟都行他未来必会全力辅佐。”
“瞧不出来啊这翟悦文斯斯文文的怎么会如此”完全想象不出来。
八卦的庶民哂笑。
“斯斯文文?你是没看到他摁着百余水匪脑袋活生生将他们溺死的狠劲儿你十岁的时候还光着腚儿玩泥巴人家砍过的脑袋多得都能下棋了”
听众倒吸一口冷气。
这也是个狠人啊。
停灵七日翟欢将自己关了七日。
翟乐守在门外心焦如焚。
想劝慰堂兄两句又不知该从何说起这事儿发生太过突然他听到消息的时候都懵住更别说自家感情内敛可一旦投入真情就一发不可收拾的堂兄了。
更可气的是第六日。
那名没见过面的淑姬突然派人上门当着阿嫂的棺材向阿兄表达倾慕之意主持丧仪的翟乐差点儿没绷住脾气将人打残了。
什么东西啊!
阿兄前脚丧妻这个名声狼藉的淑姬上门撬阿嫂墙角不知道他阿兄要守孝吗?更绝的是那位淑姬使者还暗示淑姬很欣赏他们兄弟若能兄弟二人共侍王姬未来入仕绝对会受到重用。这事儿可不能让阿兄知道不然非得气疯不可。
第七日房门拉开。
翟乐一听到动静就跳起来。
“阿、阿兄”
一时间他不敢认翟欢。
翟欢似乎哪里都没变但又似乎哪里都变了惨白唇角挂着一缕早已干涸乌黑的血渍。他听到声音扭头淡声问:“第几日了?”
翟乐下意识紧张:“第七日了。”
“头七啊”翟欢声音虚弱地喃喃道“据闻亡者若有生前未了因果便会在第七日重临人间”听得翟乐鸡皮疙瘩炸起。
“阿嫂肯定不想看到阿兄你这样”阿兄此前从来不信那些怪力乱神。
翟欢问:“可有使者上门?”
“额有”
“王姬的使者?”
虽是问题却是笃定口吻。
“嗯阿兄怎么会知道?”
明明他这几日都没出门。
还是有人通风报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