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赵云默默地坐在草坡之上。
草枯黄。
严冬来临。
在他身后不远处是兵卒护卫。
自从他担任了北域都护之后赵云就基本上没有了单独的时间大部分时间之中身边都是有护卫见证着他的成长也看着他的喜怒哀乐。
骠骑西征的影响依旧在持续。
西域都护府吕布的后续变化已经在人们的口中演变了一轮又是一轮然后慢慢的淡漠下去毕竟距离得是在是太远而北域都护赵云的未来自然就成为了眼前的问题想得多了也使得赵云都不免有些烦忧起来于是外出寻了这样一块稍微『安静』一些的地方。
大漠之中有很多这样的地方。
地广人稀有时候会因为人的心情不同而产生出不同的效用。
有时候是孤寂有时候是安抚有时候是宽阔……
但是有意思的是这土地依旧是这一片土地。
春夏秋冬巍然不动。
大漠里面的人却是一波波的纷至沓来。
大漠比赵云原先想象的还要大得多人也复杂得多。原本赵云认为大漠里面就是老三家匈奴鲜卑乌桓但是实际上匈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残部不仅仅是南匈奴还有坚昆有柔然等等。鲜卑有中东西三部步度根只是代表鲜卑王庭的部分。乌桓也有山里山外楼班难楼是走出黑山白水的山外乌桓人。就算是在辽东那个犄角旮旯一般的地方里面先后被公孙、乌桓、丁零等等轮番洗劫了侵犯了依旧是还有扶余百济高句丽……
杀戮和征服是大漠里面的经久不变的主题可是似乎到头来谁都没能真正的拥有这个大漠。而且这些依旧还是非常粗略的划分具体每个名号再往下还有各个部落大人有时候还有双重或是多重的身份随时应对舞台需求你方唱罢我登场。
收拢了坚昆婆石河就等于是收复了所有坚昆?
柔然里面所有分部都会听柔然大头领的话?
中部鲜卑首领死了就代表鲜卑灭亡?
越是了解赵云就越发觉得自己不了解这个大漠。
于是赵云就像是无间道里面的可怜卧底感觉像是要在北域三年又三年然后还要复三年……
赵云微微叹了口气。
隔着盔甲赵云摸了摸怀里的东西似乎还能在他的盔甲下面触及了一些火热。
赵云习惯性得从地面上薅了一些枯草然后编制起来很快的就编成了一个小小的草环。枯黄的草很容易碎但是在赵云的手中却似乎特别的服帖盈盈绕绕的在他指头上。
乱世莫为人。
赵云比一般的士族子弟都要清楚一旦人失去了秩序之后就会变成野兽。无一例外在没有了秩序在赵云当年随着难民南下的时候就亲眼看着一个个一群群的人最后变成了野兽。这也是许多难民最后选择加入了黑山军的原因。
包括赵云自己。
在没有正常的秩序的时候唯一的秩序就是最好的秩序。
黑山军之中虽然艰苦但是让人重新看到了希望。
活着像是一个人的希望。
赵云觉得人和野兽最大的不同就是人有未来人会想未来会为了未来去做事情而野兽不会。
春耕秋获就是最粗浅的未来。
野兽就是当下饿当下就吃当下要爽就去爽未来?什么是未来?最多只剩下了筑巢的本能甚至连这个本能或许都是在某个瞬间的欲望产生的不是思考得来的。
赵云觉得自己不能当野兽那么他自己的未来呢?还有赵云的护卫这些人的未来呢?以及赵云所统御的北域都护府新常山城的未来呢?
这些未来是赵云想要的还是他们想要的亦或是……
赵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的呼出。
他在北域都护府之内在其他人面前要表现得冷静果断坚决勇敢可是这些冷静果断坚决勇敢真的就是天生来的么?
在赵云沉思之时忽有传令兵急急策马奔来到了草坡之处便是甩鞍下马到了赵云面前拜倒『都护!曹军大将来投!』
……
『曹纯此贼!欺我太甚!』
夏侯尚说到了曹纯的时候倒是真有些七情上脸带出了几分的真情实感。
确实也是如此如果不是曹纯作为对比组他夏侯尚还是可以的么……
『将军为何不回谯县?』辛毗坐在一侧问道『即便是曹子和略有纷争……』
夏侯尚说道:『这个……实不相瞒某……这个哈哈嗯搞了一些钱财被查抄了……就算是想要回去也回不去了……』
辛毗微微一愣他没想到夏侯尚的回答竟然是这个。『将军和曹丞相多少也算是有些亲故曹丞相……又怎么会为难将军?将军莫不是听差了罢?』
夏侯尚摆手说道:『这就是曹纯奸贼使坏!此贼为了独霸权柄便是处心积虑要陷害于某不仅是在军务上处处刁难甚至还派人四处收集某之罪证……』
说到了这些夏侯尚似乎有些情绪激动起来他挥舞着手然后像是有些后怕又像是有些恼怒亦或是什么其他的情绪夹杂其中『某……某实在是气愤不过……便是斩了……斩了曹纯此贼族弟……』
『啊?』辛毗还以为夏侯尚杀了曹纯吓了一跳然后才反应过来『不外一族弟尔将军……将军何必介怀?』
这年头谁不杀人?又不是真正的兄弟不过是个族弟而已。
倒不是说辛毗如此冷血而是在历史上三国之中嗯也不仅仅是在三国之中亲兄弟相残的都不知道有多少把兄弟的就更多了而连把兄弟都算不上的族弟……
确实不算是什么大事。
『哎……』夏侯尚长叹『曹纯此贼欲以败军之罪治某然后将某发配其族弟亲属之下为任……这这让某如何能忍?』
辛毗恍然点了点头旋即又问道:『败军?这欲加之罪将军也认?』
夏侯尚有些尴尬的叭咂着嘴『这个……这个……说起来呵呵某倒是略有小败只是小败而已!统帅兵卒岂有定然百战百胜之说乎?!便如白起亦有林下之围……某这只是小败小败……』
辛毗也跟着啧了一下表面上点着头似乎是在赞同夏侯尚的说辞但是实际上心中不免嘿然。白起林下之围倒是不假但是白起一挑三虽败犹荣而夏侯尚只是面对着比自己更弱小装备更差的胡人也配说什么与白起相提并论……
算了这点颜面就不撕扯了。
不过这样一来前因后果大体上就还算是可以接受。
于是辛毗暂时也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便是请夏侯尚先下去休息。
夏侯尚起身告辞走了几步之后像是不经意的问道:『这……某还没拜见北域都护……不知都护是……』
辛毗哦了一声『都护外出巡弋地方了不在常山城中。待都护回旋再与将军叙谈就是。』
夏侯尚点头应是走了出去似乎规规矩矩但其眼珠子却在不停转动。
等夏侯尚走远了赵云才从后堂之内转了出来皱眉思索。
辛毗走了回来拱手见礼。
赵云点了点头让辛毗坐下『佐治汝观其如何?』
辛毗思索了一下然后说道:『闻幽北曹军之中夏侯氏曹氏之间略有龌龊……倒是没想到如今变成了这般纷乱……若是以某之见其中依旧还有些蹊跷……』
『且言之。』赵云说道。
『言之甚细……』辛毗一边思索着一边说道『若言荣耀之事人多恐不详尽无他欲求一赞罢了……然若论及罪则多避之而言其他……然此夏侯直言不讳并无难堪……当然亦可其以之示为诚……』
赵云点了点头。
一件事情有很多方面具体怎么看自然是需要慎重考量。
『此外还有一点……』辛毗低声说道『大战当前何不戴罪立功?或是……此便为戴罪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