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只能怪你下手晚了,在我接下委托之前你怎么不接呢?”包玉双扯开老者的手,去拿柜台上的委托牌。
老者气不过,又将包玉双的手按在了牌子上,对接待人员道:“小徐,我吕某人在这儿可不是一天两天了,理应有接委托的优先权吧?这个新来乍到的家伙也不知底细,怎能允许他坏了秩序?”
包玉双都被气乐了:“老头儿,你脑子糊涂了吧?接委托都是谁拿到牌子就算谁的,哪有待得久就能优先的道理?”
接待人员对着老者摊开两手耸耸肩,示意无能为力。接委托这种事本来就跟资格老不老没有半点儿关系。
“不行!”没想到老者的倔劲儿上来了,“你不能把低级委托都占了,两个壬级的委托必须让给我!”
“凭什么?我就不让!”包玉双道,“我告诉你,不仅是这五份委托,今后这座机象门分处所有的壬、癸两级委托,我都包了!”
旁边有人开始拍手起哄。老者吹胡子瞪眼地吼道:“什么?都包了?你姓包啊你?好大的口气!”
“我就是姓包!”包玉双扯出手来,转头对接待人员道,“我叫包玉双,你且记下。”
老者傻眼了,随意说的气话,岂料人家还真姓包。见旁边不少人都在偷笑,他脸上有些挂不住,口气一变开始冷嘲热讽:“想包下所有壬、癸级的委托?根本不可能!就算你再厉害,也得花费一段时间去完成委托。这期间的壬、癸级委托就都是我的了!”
包玉双根本懒得理他,继续对接待人员道:“所有的壬、癸级委托,我都只要三成的酬劳,再扣掉机箱门抽取的三成,剩下的四成酬劳任你处置,还请你帮我留下这些委托,不要给别人。”
接待人员怔了怔,立即满口答应了。他当然有权决定把委托发给谁。对他来说,本来由谁来完成委托都一样,现在每一项委托都能提取四成的酬金,何乐而不为呢?
老者目瞪口呆地愣了好半天。如今即便他想争夺委托也是有心无力了,本来酬劳就不算高,包玉双还只要三成,老者总不见得比他还低,只要区区两成吧?“小伙子,天底下就没有你这么傻的人!低级委托只要三成报酬?赚的那点儿钱还不够你买瓶酒呢!”老者又转了语气。
“有钱难买我乐意!”包玉双没忘记本分之事,拍了拍胸口的金边白花,“我们白花帮的人就是如此豁达!”说完,他抄起五块任务牌,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机象门。
一屋子的人都静悄悄地目送他离去,直到老者摇头慨叹打破了沉寂:“疯子,简直是个疯子!”
就这样,包玉双在木萦城待下了,他近乎每天都去机象门跑一趟交、接委托。壬、癸级委托确实简单。像运送物品的委托,大多都是送往木萦城附近地域,包玉双虽然不会飞行,但金婵玉在临别之前给了他不少钱,他干脆买了一匹骏
马和马车,如此平日靠脚力三、五日远的路程,一日之内也可来回。而像讨债之类的委托,自包玉双开始出名后,就越发容易完成了。久而久之,连附近州城的人们都知道,木萦城中有个不管酬劳多低都愿意接、并且完成效率还挺高的白花帮人,于是各种壬、癸级委托接踵而至,有人担心自己的委托被别人接去,甚至特意跑来木萦城,专等包玉双现身后,通过机象门接待人员亲自将委托交与他手中。
时间飞逝,一眨眼,好几个月过去了。自和金婵玉皓灵城酒楼一别两个月起,机象门确实出现了几个酬劳极低的奇怪委托,包玉双依计行事,接下并“完成”了委托。其实交付的委托物品全都是临别之前金婵玉预先交给他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委托物品越交越少,但金婵玉没说停止,包玉双也只得继续如此下去。有趣的是,尽管他每个任务只索取三成报酬,可是日复一日,聚沙成塔,也使得他攒下了一笔不小的财富。这使得包括那名找事的老者在内的许多低手艳羡不已。可是,他们又无法和包玉双竞争,因为他们自认为达不到包玉双这么高的完成效率,所以就只有眼热的份儿。
这一日,包玉双照旧在晚上戌时跨入了木萦城机象门分处。他手中的三份委托都完成了,打算再接取新的委托。可是破天荒的,机象门委托板上的壬、癸两栏头一次空荡荡的。
“怎么,今儿个没有低级委托?”包玉双纳闷地问接待人员。
“呵,包哥,估计你已经差不多把全天下的壬、癸级委托都给完成了吧?”接待人员早已和包玉双混熟了,两人都是以“哥”、“弟”相称,“喏,只有这一个壬级委托,反正都是留给你的,我懒得往上挂了!”接待人员抛了一块木牌到柜台上。
包玉双接过牌子一看,正面写着“运送”二字,翻过来再看,是委托的详情。原来是送一袋东西去城北七十里外的森林之中。
“对了,客人还画了幅地图,标明了交货的具体位置。”
包玉双扫了一眼地图,皱了皱眉头,运送货物的委托大多是前往附近州城、村镇的,送往深山老林的这还是头一回遇到。
包玉双指着地图问道:“徐老弟,你帮我看看,这个地方有什么人家么?”
“没有。”那人摇了摇头,“不过那座山头附近好像有个废弃多年的祠堂,我小时候还曾去那儿玩过,但不知祠堂里供的是谁。”
“唔……”
“没事儿,反正就去送个东西,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你这么一大汉,胆子不会那么小吧?”接待人员笑劝道。
“哪儿的话!”包玉双也跟着一起笑。
接待人员把一个小布袋拿到柜台上:“期限是明日正午之前。你有马车,明天一早出发也来得及。”
包玉双仔细看了看布袋,袋口已经被缝死了,里面鼓鼓囊囊的,掂一掂还特别沉。
“客人有要求,不许私拆布袋哟。”
“嗯……”包玉双思索着,提着布袋出了机象门。
接待人员看着他的背影,摇头轻笑,心中暗道:“还真是胆小呀。”
包玉双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委托有点蹊跷。他抬头向街道两旁的房顶上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人影。他深吸了一口气,心想:“但愿如金姑娘计划的那样,别出什么意外才好。”
他决定,立即动身前往目的地。委托中既然没有指定一个具体的时刻,那说明接取货物的人肯定一直守在那附近。
“为了‘钓上大鱼’,天黑才好办事。”包玉双再次往两侧房顶上看了看,然后匆匆离开了。
出了木萦城,走不上两、三里路,就会进入树林。不过,主道在尚未触及林深地带时就转向往西去了,只有一条泥泞小路继续蜿蜒向北,延伸进深山之中。地图上画得很清楚,沿着小路走到第二座山脚,再顺着盘山路爬到半山腰就到了。
时值秋季,前几日又刚下了一场连天大雨,山间泥路更加泞浊不堪。包玉双庆幸没驾着马车来,在这种小路上,高头大马根本派不上用场。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直到天亮,才刚走过第一座山头。第二座山头比其他山头都略矮一些,“徐老弟”说的没错,半山腰上可以看见一座像是庙宇的建筑,旁边还立着一座小白塔。
说起山上的庙堂建筑,无非是三种:第一种就是祠堂,供奉着远古的祖先;第二种是陵庙,摆着九族之内的亲人灵位;最后一种则是神庙,用以祭拜某位神仙,祈求福祉,避除灾祸。大多数庙堂都是修建在山巅的。像这座庙似的建在半山腰,颇为少见。
接近午时,包玉双终于沾着一脚泥泞到达了庙前。这座庙一看就是许久没人来了,院门前的杂草都长到一人多高了。“乌神寺。”包玉双从破破蓝蓝的牌匾上依稀辨认出三个字。他打开地图对比了一番,图上标注的目的地就是这座“乌神寺”。
包玉双推了推门,根本推不动。不过旁边的院墙塌了一个豁口,从那儿也可以进去。包玉双进入院子之后,四下看了看。原本的青砖地面上覆着厚厚一层泥土。门后头顶着两块大磨盘,难怪推不动呢。庙堂已经塌了,无处可入,旁边白塔底层也破开了一个大口。
包玉双踱到白塔旁边,探头往里看去。就在这一刹那,一道寒光从白塔深处闪出,向他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