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场过来是三个村子,山林加上田地多达数百亩,地里的庄稼已经陆续开花抽穗,眼见着再过一个多月就能收割。
上川张县令跟黄员外,早早在马场外恭候,提前安排好众人的住宿。
黄员外是富户,见识广眼界宽,加上有张县令动员,已经同意将自家马场让出来。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黄员外即使有损失,但毕竟家境殷实,咬咬牙能撑过这场灾难,可附近的村民就不行了,全家老小都指望地里的收成,旱灾本来就收成锐减,如今还要遭鸭子嚯嚯,个个都着急上火。
晋王刚入住,就有很多村民闻讯前来请愿,想求官府高抬贵手。
其实,他们并非不知蝗虫的危险。说是请愿,不过是想谋个活路罢了。
那晚偷天换日的计谋,就是老五给出的,保住了晋王的性命,晋王对他的信任深了几分,他不想面对这群刁民,顺手将这棘手的事交由老五处理。
雷五召集所有的村民,“各位父老乡亲,我们千里迢迢到来,就是为了抗击蝗灾,尽力保住大家的收成。我们的鸭子都是训练有素的,不会乱吃大家的庄稼。”
他顿了顿,接着朗声道:“王爷体惜各位的牺牲,为表彰你们对朝廷的支持,决意免除二成的税粮。如果失收严重,上交国库的那两成,将来也由王爷兜底,你们说好不好?”
庄户人家虽然见识浅薄,但也是个会算账的主,免征税的或许还有条活路。众人低声商量着,但日子还是捉襟见肘呀。自古民怕官,他们不敢再多说什么,但支吾着就是不愿走。
说来说去,还是怕地里颗粒无收。老五润了润嗓子,“各位,你们都是闵朝的百姓,朝廷不会眼睁睁看着你们受灾而不理的。若你们真的颗粒无收,官府会想办法发你们救济粮,保证人人都有份。”
这是天灾,比起漠北的百姓来说,他们起码还有份希望。若村民再不知足,非要横加阻拦的话,那真是过分了。
好话说尽,村民还是不愿意走。
这就说不过去了,老五心中不快,但脸上没显露出来,“这次是天灾祸及全国,咱们上川首当其冲,朝廷也想多补偿你们,可北境还有几十万人等着救急呢,朝廷没那么多钱粮呀。将心比心,换我我也不愿意自家庄稼遭嚯嚯,可总得有人要做出牺牲
,总不能眼睁睁让蝗虫祸害掉,也不愿让帮忙的鸭子下地吧?
你们做出的牺牲,朝廷会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且不说远的,只要我们保住了后面的,起码你们还能买得到粮食,不至于活活饿死吧?可如果不同意,后面的州地一旦失收,别说你们挨饿,家人孩子该怎么办呢?”
这一席掏心窝的话,让村民动摇了。张县令紧跟而上,说了通很煽情的话,对村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后再三保证道:“请你们放心,王爷一诺千金,他答应的免征跟救济,绝对不会反悔的。”
紧接着,里正跟村长也站出来,拍着胸口保证,说到动情处眼泪都止不住,“各位,这已经是朝廷最优的补偿方案,大家都将心比心呀。”
都到这份上了,那帮村民还是装聋作哑,死猪不怕开水烫。
旁边的苏禾看着都着急,趁人不注意朝老五使了个眼色。
这帮闹事的村民,像极了无理取闹的医闹。他们不是听不懂,就是想利益最大化,但做人做事得凭良心。你越是处处忍让,他们越是得寸进尺。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老五早不想忍了,接到苏禾的指示,顿时翻脸无情,直接黑脸对张县令道:“既然村民宁愿让蝗虫祸害掉,也不愿意配合朝廷的安排,那该征多少税粮,必须按时按量交待,少一两都不行。”人心不足蛇吞象,有时候怜悯跟同情心,真不能乱用。
张县令连连擦汗,连半个不字都不敢说。
顿时,村民炸锅了,“凭什么让我们交税呀,地里又没有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