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考生阵营之中,有名书生站在一个临时搭建的木台之上神情激烈的振臂高呼,言语之间极尽挑拨之能事,下面许多人都在高喊口号……
不少老成持重的书生摇头叹息,也有人在出言劝阻,但哪能制止得了数千名考生已经燃烧起来的情绪?
“我们大隋王朝,乃是堂堂正正的国度,既然开科取士,就应该公平公正。难道南方人所交赋税比北方人少不成?”
“同为大隋子民,朝廷为何要歧视南方人?”
“难道朝廷,就不能给我们南方人一个说法?”
“我们所写文章之文风,便是先帝也倍加推崇,并有诸多宫廷诗人承袭创作,同是大隋王朝,到现在怎么就不行了?既然说择优而仕、量才录用,就应该早一点将要求公诸于世,为何考出结果了才说不行。这就是所谓的公平?”
“我们希望得到真正的公平、真正的一视同仁,而不是傲慢的偏见。”
“……”
无数冠冕堂皇的话,从这些人口中慷慨激昂地吼了出来。这些人或许手无缚鸡之力,但说起煽动人心,却都是个中高手!
在他们嘴里,南方人、北方人成了两个国家的人,其核心思想便是挑起双方的对立。
这时,端门开启。
两千余玄甲军如同排山倒海急速而至,迅速将这群人围了起来,浓郁的杀伐之气,令这伙人的神色隐透露出隐恐惧与不安之色。
杨侗站在城楼之上,目光森然地看向下方那伙煽风点火的书生。为首那名书生居然毫不示弱、全无惧色的直视杨侗。
“……你是何人?意欲何为?”杨侗语声中的杀机毫不掩饰。
南北分裂数百年之久,也打了数百年,双方隔阂极深,虽然大隋一统南北数十年,但人心尚未统一,杨坚为了实现人心上的大统一,让杨广在南方经营了足足十年,杨广登基以后开掘大运河沟通南北、提高江都地位、重用南方士族、迎娶萧梁和南陈亡国公主为妻妾、让利于江南百姓,这都是为了抚平南北双方隔阂的举措。经过两代帝王数十年的努力,这才稍微好了一些,如今这伙人却在这里极尽能事的煽动破坏。要是处置不当,落榜的南方考生心怀怨言之下,不但会信他们鬼话,恐怕回去之后还会尽情宣扬朝廷之‘不公’,到时候,南北双方的人心又会再次分裂。其用心之险恶,真是罪该万死。
“回圣上,草民余玄。敢问圣上出动大军,杀气腾腾包围我等南方考生,又是意欲何为?难道想我尽我等不成?”自称是余玄的书生竟然反问了一句。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大隋子民,却又刻意划分什么南方人、北方人,明显是让南北考生相互敌视。真以为大家是傻子吗?”
“回禀圣上。”余玄昂然道:“草民挑拨离间之意,事实就是朝廷对南方不公。草民虽是一介书生,却也希望朝廷能够一视同仁,要是目的达成,哪怕血染当场,亦再所不惜。”
众多书生群起应和。
不少明白人心下冷笑:这么毫无依据之事,居然也说得大仁大义,这人的脸皮厚比端门。真以为杀伐果决的圣武帝不敢拿你如何?
杨侗眼中,余玄已是一具尸体,他没有和尸体说话的习惯。
旁边的杨恭仁高声说道:“我是尚书左仆射杨温,想必你们也听过我的名字,你们报效国家、造福一方百姓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一名地方官员,首先要有分辩是非、分清对错的能力,这样才能在破案时找出真凶,免得冤枉好人。可你们一听谣言,就头脑发热的闹事,单凭这一点,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官吏。”
“其次、科举已经举行多年,每年的考试题目都以实实在在的内容为主,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年年如此,何来针对南方人之说?”
“第三、今年开科取士的时间,朝廷早在年前就已经公布,那时候的徐扬二州还在李密之手,朝廷甚至没有将此二州的士子纳入科考范围来考虑,这又何来针对南方人之说?”
“我来补充一下。”这时,孔颖达拿着一本厚厚的名册跑到城上,也走上前来说道:“截至朝廷规定的最后报名时间,只有三百二十多名徐扬二州籍考生报名,但是考前三天,人数暴增六千六百余人。要是朝廷严格按照制度执行的话,这六千余人是不能参与考试的,可圣上知道大家舟车劳顿,来一趟洛阳不容易,不忍心大家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这才破例一次,圣上和朝廷如果真有地域偏见,一句‘报名时间已过’就将这六千余人打发干净,这群人连进入考场的资格都没有。可圣上的浩荡皇恩,不仅没人感激,还听从小人蛊惑闹事,我认为‘狼心狗肺’这个词,指的便是这些人,我孔颖达这个学部尚书都替你们感到羞耻。”
“这六千六百余人为何突然到来?”孔颖达冷冷的说道:“无非就是想当官罢了。你们见到洛阳水陆交通便利,乘船的话,可以十二个时辰行走,所以你们不愿错过一个能够当官的机会。但录取名额有限、才学却高低不齐,所以落榜居多,而一部份落榜之士,不但没有自省己身,没有从自己身上找问题,反而对朝廷充满了怨气,于是在小人怂恿之下,便一起示威。说到底,是你们怀着不轨之心,自以为法不责众,又觉得南北纷争这个话题极为沉重,或许能够逼迫朝廷妥协,从而达成你们获得官位的目的,这才遂了小人之愿。你们用心不良、动机不纯,即便当了官,也一定是自私自利、为害地方的贪官污吏。”
孔颖达这番犀利冷峭之言,直指问题根本,揭开了这些考生的遮羞布,致使这些人面红过耳,纷纷羞愧低头。
对老孔再次刮目相看的杨侗冷冷的说道:“朕也不妨告诉你们,这些搬弄是非的人,乃是伪唐细作,目的是挑起大隋内乱,从而给予李渊喘息之机。其心可诛,其人该死!立即斩首示众。”
主动权已经挪到朝廷之手,杨侗哪会再给这伙人说话的机会?
随着杨侗一声令下,早已瞅准目标的玄甲军冲进人群之中,将余玄和那些帮衬他的书生一律扭了出来,刀子如魔鬼勾命的利器,一片刀光闪烁,满目尽是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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