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城,虽说敌人当时大部分兵力已经撤退了,可那毕竟也是咱第一军最先打进去的。郴县,还是咱第一军打进来的。要是能够再打下番禺的话,不知道那帮子朝廷叛逆会不会把咱们第一军称为“都城拆迁队”。
可是自己还能够撑到番禺吗?
想起当年在南宫朱雀门外,自己初见陛下时的情景,他扯着嗓子喊“我是大汉皇帝”,那份霸气,简直了。
原本自己是董卓旧部,还担心陛下会问罪下来,没
想到他和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派活儿。那份信任,好像自己打小就是他的兵,呃打他小时候吧。
这些年自己没打过什么大仗,也没立过什么大功,但是陛下始终信重,多有眷顾,甚至还让自己做到了汉正军的第一军军长的位子上。如今,叛逆在前,陛下要用第一军,要用自己一次,难道就这么一次,自己都不能漂漂亮亮的完成任务么?那又该拿什么,报答陛下的信重与眷顾?
想到这里,徐荣心头闪过一丝哀伤,胸中好像又有些闷痛,只是强忍着,假装自己没事,还开着玩笑问史涣,既然你娃能把问题说的这么透彻,那到底有没有解决问题的啥好招啊?
史涣说:“既然地利不在咱们这边,卑职以为,咱们可以多从天时与人和上想想办法。所谓天时,他们这边冬天凉快,到时候打起仗来,至少兄弟们不会闷热的那么难受。至于说人和嘛,敌人派在前边的兵力越多,所需的粮草也就越多,从百姓那里抢夺的也就越多。而且他们分置的小营小寨越多,所需运送粮草辎重的民夫也就越多。既要抢夺百姓的粮食,还要百姓帮他们运粮食,恐怕其中多有不服之人。叛逆害民,咱们救民,可以鼓励百姓搬来咱们这边来居住,还可以招收那些不甘屈服于叛逆的百姓和咱们一起与叛逆做斗争,这便是咱们的人和。如此这般,过不了多久,叛逆那边便会无粮可抢,无民可用,便也无力再派重兵与咱们对峙。”
说到这里,史涣停下来想了一想,继而又道:“在这期间,咱们首先要安稳好地方,尤其是郴县以北,咱们已经控制的地区,加紧肃清残敌,保障咱们的后援畅通。另外,卑职还有一议,其实咱们不用急着向南边用兵,如果是向西,攻取泠道c营浦等地,不仅可以绕过客岭山,南下攻击临武,甚至还可以攻击苍梧c零陵等地,使得敌人搞不清楚我们的进攻方向,只能将兵力分的更散,把守更多的地方,而我们则可以控制舂山,通过深水与第九军紧密联系起来,互为应援。如此一来,敌人兵少而分散,我等兵多而势重,可以从其中挑选任何一个敌人防御薄弱之地,进兵南下!”
史涣说完自己的一番见解,心中也有些忐忑,不知徐荣与众人会怎么看待。众人窃窃私语,议论纷纷,好像有人支持,也有人反对。而后不等徐荣发话,薛洪却先说道:“史师长,咱们第一军是中路军,他们第九军才是西路军,你要是往西边打,不是等于不让咱们兄弟干自己的事儿,反而跑去给他们第九军帮忙么?”
闻听此言,不等史涣开口,滇吉却先驳斥道:“什么第一军第九军?还不都是汉正军,是咱们的袍泽兄弟么?要是想打胜仗,早日消灭朝廷叛逆,兄弟们就得齐心协力,相互帮忙!”
滇吉从前虽然是羌人,可是汉正军里现在都是大汉国人,严禁地域族群,区别对待。再者说,人家还是师长,甚至比俄吉勒升官还早,所以以师对旅,以上对下,就算薛洪是第二师的旅长,滇吉教训起来也毫无压力。
薛洪被训,不敢不服,却还想替自己解释一下,吭吭哧哧地说:“滇师长,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主要是,咱们第一军不是还要打南海嘛。要是按照史师长这个路子来,咱们啥时候才能打到南海,端掉番禺呢?对吧,军长?”
最后这一句,薛洪是朝着徐荣说道,燕三娃这个第二师的师长不在这里,所以他就直接“投靠”军长,拉着徐荣给自己撑腰了。
“对。”
徐荣随口敷衍了薛洪一句,心里想的却是他说的那一句“啥时候才能打到南海”。不知还想再说什么,张口之间,只觉得胸中闷痛再难抑制,竟然又喷出一口血来
麻沸丸能止痛,用在战场上,能为那些受伤的兄弟减轻伤痛的折磨,自然是极好的。但是麻沸丸止不了血,更救不了命,还能迷惑人的心智,使人产生错觉,明明越病越重,却还以为自己已经好了。
徐荣当然不是被麻沸丸所惑,他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他实在太想有一件能够在刘汉少面前拿得出手的东西了。那样子就好像一个很够意思的兄弟,每回都请自己喝大酒,偏偏自己无力还报,便想着哪怕是能拿出一支好烟,也算聊表心意。
想想当初陛下在南宫朱雀门外削发明志,一手举着军刀,一手举着发髻,就像是个十足的小疯子,偏偏数万之众都跟着他一起学,那场面真是好笑又感动啊。还有他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城外打兔子的回来了”。
他说的可是胡轸哪!
自己可是很讨厌胡轸的!
现而今,南海,就是自己想要作为一份能够拿得出手的“还礼”,献给陛下这位好兄弟。可是,恐怕自己再也撑不到南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