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么家里有地,要么家里有钱,要么家里有势力。天下大势已然至斯,陶恭祖还想左右观望,两不得罪,实乃老而昏聩。难道南北两边还能等到打出个结果来,再允你前去投效?
刘备来意汹汹,陶谦却没有感受到威胁,反而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终于有傻子来接班了。
正巧,下邳人阙宣因为佛祖过生日的时候,酒没喝好,趁着笮融前去广陵游说张超之时,聚集数千人众,自称天子,攻杀官吏。消息传到东海,陶谦当即相请刘备剿贼,还给了他三千丹阳兵,但是此时东海正处在一个很要紧的微妙时刻,刘备不愿离开,所以只是派了甘宁以及新收的幕僚孙乾领兵前往。
甘宁与孙乾,一个有勇,一个有谋,又都是跟着刘备不久便被委以重任,所以到了下邳之后,使出吃奶的劲儿,直接把阙宣摁在地上狠狠地摩擦了一回,完事拎着其人的脑袋又回到东海。
“看见没有?人家老刘家这个玄孙不白给!刚一到武昌就平定
了荆南,现在打逆贼阙宣,随便派出部下一将便是手到擒来,那叫一个干净利落脆。咱们托庇于刘安南算是找对人了,不仅能保住自家的房子和地以及地里的牛,说不得将来也能跟着人家一起飞黄腾达。”
于是徐州的各界人士老少爷们对刘备更看重了,连带着对汉室正朔也充满了信心。
为贺剿灭逆贼,陶谦犒赏军将,又在府中设宴,为刘备庆功。宴席上,陶谦竟然主动邀请刘备与自己同坐首位,而余人皆坐在下。
接受了一圈不要钱的好话之后,刘备这边刚放下酒杯,却听身旁陶谦低声说道:“玄德,老夫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估摸着老头是要让贤了,这必须得讲!
刘备连忙拱手说道:“将军但说无妨。”
没错,陶谦现在可不止是“徐州牧”,汉室正朔还给他加了一个“安东将军”的头衔,如若以此单论,那就应该和刘备是平级。
只见陶谦捋着下巴上一撮山羊胡,缓缓说道:“老夫年事已高,日渐体弱疾多,唯恐朝不保夕,难再为汉室尽忠尽力。原本想要辞官归乡,退隐山林,只是尚有一事挂怀,使老夫心愿难了。”
刘备内心窃喜,及时地问道:“不知将军所忧何事?若备能代劳,愿为将军解忧。”
陶谦长叹一气,接着又说:“老夫膝下有一义女,今年岁满十七,却仍待字闺中。以老夫今日之体态,恐难再顾养此女。我意将此女许配于玄德,不知道玄德意下如何?”
“这”
刘备觉得自己的脑袋瓤儿有点拧巴。
这位老夫,敢情您说的不是让徐州的事,是想当我的老丈人,把闺女塞给我当老婆?可是您要塞,起码也塞个好点的,比如亲闺女啥的,为毛要塞给我一个干闺女呢?这名头好说不好听啊!
刘备一脸疑惑地瞅着陶谦,而陶谦依旧不急不缓地捋着自己那把山羊胡子。稍后,好像要对刘备解释似的,又说道:“此女原本乃是豫州沛国一位故旧之后,故旧临终之时将她托付与我,而我不能负故旧所托。玄德仁厚君子,若是愿代为照料,则老夫万事不萦于怀矣。”
明白了。
这位谦哥不是不想把徐州让给自己,而是他害怕交出权势之后无法保全自身,这是想和自己扯上关系,要自己今后能庇护他平安度日。
刘备偷偷瞅了一眼坐在下首很远的位置上的唐瑁,又想了想至今未有音信的唐嫣与传国玉玺,再想想眼前以及今后的徐州,终于向陶谦施礼说道:“大人有此美意,备,焉敢不从?”
“好,好啊!想不到老夫将死之人,还能得玄德这般佳婿,当浮一大白。”
在此之前,刘备以为自己步步为营,已稳操胜券,然而此刻,看到陶谦端着酒杯,笑眯眯一脸慈祥地瞅着自己,就觉得自己好像才是被占了便宜的人。
可是刘备转念再一想,我可是刘玄孙哪,敢给我当老丈人,你要认的爷爷多了去了!于是心情大好,举起酒杯与陶谦重重地碰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