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一日建军节后,在过半拉月就立秋了。天气蒸笼包般的闷热后,早晚有了那么一丝凉意。昨天,崔晖病的走不了路,今天又生龙活虎了,他早早起来打水潲院子,把院子和铺子前,统统打扫一遍。
牛老三起床撒尿,看见崔晖刚打扫完的院子,他赶紧抢过扫把,说:“我来扫就行,哪能让病号干活。”
崔晖翻了个白眼,老子一瘸一拐的扫了一早上你不来,现在又假惺惺的。他说:“你真是早上的第一泡尿。”。
“怎么说”牛老三问。
崔晖把扫把簸箕一并丢给牛老三,他说了句:“骚气。”就回屋了。
“我”牛老三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把扫把簸箕扔在一个角落,他嘀咕道:我骚气你岂不是比我更骚气
吃过早饭,崔淳回村接二嫂子去了,牛老三躺在躺椅上,喝着碧螺春,等着顾客上门。
“你不去回去接花珍”崔晖进了铺子问牛老三,他觉得一视同仁,不然别人会说他们兄弟俩不仗义。“你现在就去,我来盯铺子。”他说。
牛老三笑了笑:“算了,还是我有时间,回去看他们吧。”他喝了口茶后,问:“什么时候去进货”
“把二嫂和张美丽培养成售货员后,我们就出发,这次我们三人都去。”崔晖想了想说:“女人能顶半边天,你应该把花珍也接过来,我们在外跑,她们看铺子,看孩子,两全其美。”
“要不,我问问。”牛老三犹豫了下说,他心想,以后我们都进了城,我爹和我哥,恐怕会另眼相看了吧
“嗯,要去问问的,不然传出去,人家会我说崔晖自私自利,只顾自己家的人。”崔晖拿起一块抹布把柜台擦了下,拿起账本看了起来,看到可人的销售数据,他说:“我们这里团购的单位挺多,以后再有吃公家饭的,告诉他们,提前预定可以在便宜五块钱。”
“五块太多了吧”牛老三从躺椅上坐起来,看着崔晖说:“便宜倒不要紧,但会把同行给惹毛了。”
“我们是地头蛇,还怕一些外乡人”崔晖笑了笑:“大家都是求财的,我们相互斗一斗,让买东西的人得到实惠,我铺子的名声,会越来越不同凡响。”
“占领了收音机市场,后面还有电视机。洗衣机和电冰箱,虽然遥远,但也不是触手不可及。”崔晖说,“我们要做好做准备呀”
晌午,崔淳就带着二嫂子和孩子来到铺子里。下午,牛老三又花珍接到铺子。三家人就此住在了一个院子。
崔晖便是开始了为期三天的售货技巧,和收音机常见问题应对的讲解,张美丽知识储备多,一点就通,二嫂子和花珍拿出笨鸟先飞的精神,她们很快就掌握了,三男人像是木桩着一样,站在一旁,看着她们家这些女将轮番上阵,顾客显然更待见女售货员。这让他们仨个无地自容。
“怎么样。”看着销售本上近两天的销售,张美丽得意问。“不错。”崔晖说,这可是他们看铺子日常销售的两倍还多。
得到崔晖夸奖,二嫂子和花珍,她们很高兴,同时也很兴奋,这是她们第一次感觉到除了家务,她们还能做出和男人一样的工作,她们重新认识了自己的价值。
在培训完她们第五天的时候,他们再次去踏上了广州之行。
“最近花珍很膨胀,我的话都不听了,洗尿布,端茶倒水都是我在干”火车上牛老三抱怨,他感觉自己的家庭地位直线下降,平时爱笑的花珍,这两天总是板着脸,瞅他哪儿都不顺眼,就像他之前看花珍一样,这是报复吗
崔淳也有同感,虽然他平时在家一向温和,二嫂还是时不时的挑出他这样那样的毛病,然后数落着一顿,但最近变本加厉了,这让更是他敢怒不敢言。
当然,崔晖一向是没有什么家庭地位的,所以,他的感触不深。“你们应该感到庆幸才对,贤内助变成了顶梁柱,这不是好事吗”他说。
崔晖说的轻巧,小和尚那知半路出家和尚的苦恼,没法比。
“老崔,我是真的服你,这样你都能忍受,而且还是好几年,我今天算是体验到了。”牛老三伸出大拇指,然后又举起易拉罐啤酒,“来我敬你一个。”两人轻轻碰了一下,“我也碰一个。”崔淳也举起啤酒和大家碰了一下,他们干了一大口。
第一次他们去广州,他们拿的是肥料袋子,第二次,崔淳和牛老三还是肥料袋子,第三次,他们背上了和崔晖一样的黑的发亮的皮包,包上北京字样儿,尤为明显。包里依然装着肥料袋子,有了它就哪里都能睡,有了它下雨不愁,它就是雨具,有了它可以装很多东西,比如,不知谁种荔枝和西瓜。
洋气可以装,但气质是
装不出来。他们总是半土不洋的,他们时不时挺起自然耸下去的胸膛,让外人看起来的起码是仪表堂堂的。
三天两夜的火车,他们吃吃喝喝,不在是第一次那么抠索,方便面管够,不是他们装大方,而是有了钱自然而然得变得大方了,估计他们自己的都不曾发现。
路上很多返校的大学生,还有刚考入大学的新生,这才八月中旬,他们留急着返校了,不知道是为了熟悉新学校的情况还是忙着恋爱,提前空出一点独处的时间。
看着大学生稚嫩的脸上,露出的刚毅,还有男女生的窃窃私语,要是能上大学,谈谈恋爱,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他们仨没有大学经历,自然是羡慕。
农民外出打工都是奔着建筑工地去,基建项目南方要多于北方,但北方的就个人专业能力来看,不如南方。
北方汉子什么都能干,技术和力量的综合体,而南方人只擅长某一个专业,比如抹灰的垒不了墙,粘瓷砖的绑不了钢筋。南方人更细腻,北方更粗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