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在同舟社已经介入燕京的局势下,他又如何能够真正放心?
其人想立即赶往前线亲征,随即又放弃了这个想法,自己留在国内更重要。
当日,完颜阿骨打就命人向前线送去诏书。
而西南数千外的辽国皇帝,也在忧愁大辽的未来。
金人发起进攻的时候,辽帝耶律延禧的确在南京道析津府过冬。
高州被攻破后,中京大定府急报频传,请求增派援军,南京的辽国君臣确实讨论过增兵中京的可能性。
但没等到增援的兵马出发,完颜斜也就一路狂飙打到了泽州。
耶律延禧顿时慌了神,欲想要带着捺钵西狩。
南京道是辽国的人口和财赋重地,轻易可召数万大军,且与中京道有燕山山脉和长城阻隔扼守关卡,留在南京防守的胜算要远大于仓促逃到西京道。
大臣们以金军绝不可能这么快就突破长城防线南下相劝,而耶律延禧登基后,在燕京花费的精力极多,也认为民心在己,兴许可以守得住,乃决定暂时留下。
但屋漏偏逢连夜雨,二月初一的日食异象让金军混乱的同时,也给了陈腐的辽国一计重击。
本就不稳的燕京顿时谣言四起,很多人因为皇帝黑白不分,至大辽山河日下,上天才会降下如此异象示警。
终于看明白了自己在燕京百姓心中的形象,耶律延禧彻底放弃了幻想。
二月初初五,辽帝下达诏令。
以知北院大王事耶律马哥c汉人行宫都部署萧特末同时担任都统,太和宫使耶律补得为副统,率兵屯驻于鸳鸯泊。
鸳鸯泊在幽州之北千里处的西京道,皇帝命大军在彼处集结,很明显这是又想逃跑了。
众臣苦劝不住,耶律延禧这次是铁了心,其人带着五千御帐亲军和捺钵,匆匆离开析津府,赶往居庸关。
途中,捺钵官员收到了一个有鼻子有眼的消息:叛徒耶律余睹引金将完颜娄室杀了过来,距捺钵已经不足百里。
没人知道完颜娄室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南京道的,大概只能归结于叛徒耶律余睹的出卖和引路吧?
但皇帝真慌了神,就要丢下行动迟缓的捺钵,率行动快捷的御帐亲军转进,却被一直跟在身边的北枢密院使c预军国重事萧奉拦了下来。
“陛下丢下捺钵能去哪里?”
尽管这几年发生的事情一再证明萧奉先害人不浅,但念旧情的耶律延禧仍没有彻底远离这个陪伴了自己多年的忠心臣子。
“朕要去西京召集大军平灭女直人。”
皇帝的狠话很没有底气,尾音甚至有些颤抖。
“没了捺钵,陛下还是皇帝么?”
萧奉先的话很冲,但说得在理,耶律延禧顿时颓废下来。
“那你说怎么办?”
“贼子余睹引金人追来,肯定是想立他的外甥晋王敖鲁斡,陛下要早做决断!”
萧奉先图穷匕见,耶律延禧却震惊异常。
“敖鲁斡是朕的儿子!”
“不绝了余睹的指望,这贼子就会一直追,陛下还能到哪里去?”
“那就让敖鲁斡去找余睹吧,终究是他的舅舅,余睹应该不会害敖鲁斡——”
“陛下!余睹有了敖鲁斡,大辽还需要陛下么?”
“你!”
耶律延禧手指萧奉先,身体都在颤抖,后者却镇定如常。
“请陛下为了社稷着想,大辽不能没有陛下啊!”
看着跪地谏言的忠心臣子,皇帝颓然地垂下了手。
“哎!”
二月初九,辽帝耶律延禧于出逃途中赐晋王死,并诛杀其党羽耶律撒八等人。
晋王敖鲁斡为人宽厚,很得人心,御帐亲军中就有不少他的同情者。
国家危难,皇帝出逃又杀死自己的亲儿子,顿时人心大散,当即有人愤然离队。
不到一日时间,耶律延禧的五千名御帐亲军就全部逃散,身边仅剩下诸王c
长公主c驸马c诸子弟等三百多人,就连传国玺也遗失在了桑干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