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败坏赵氏江山,天地不容!陈遘你欺世盗名,天下之人皆愿生啖你肉。哈哈哈!陈遘啊陈遘,欺世盗名败坏赵氏江山的陈搆,赵氏的江山啊!哈哈哈啊——”
“留心!”
噗——
沙振识字,也被劝降书上的劲瘦字体和雄论好文给震惊了。
赵氏子孙以如此犀利的笔锋骂为了自家江山不顾己身的忠臣,多么荒唐!
待到邓敬源发出警讯时,陈遘已经借着癫狂发笑,挣脱沙振的控制,撞上了其人手中的刀刃上。
“哎!”
等关胜带兵抵达安喜县时,沙振c邓敬源已经率城中文武候在了城外,喜迎同舟社大军接管城池。
没有见到知中山府事陈遘,关胜立即询问其人的下落。
“陈知府在何处?”
徐泽还在后面赶路,沙振摸不准关胜的脾气,不敢讲真话。
“回关师正,陈遘以己私利裹挟城中军民对抗王师,擅杀直言劝谏的兵马总管何正远,由此激起兵变,已经被死于乱军之中,末将统兵不力,恳请师正责罚。”
一切如社首所料,逆大势而为的陈遘果然不得人心。
关胜跟陈遘没有任何交集,自然不会生出什么复杂情感,当即进城接管城池,并派人向社首传回安喜县已下的消息。
中山府衙。
从郓王亲笔劝降书上,沙振也看出徐泽留着陈遘“有用”。
因此,陈遘自杀,其人听从了邓敬源的建议,没敢破坏凶案现场。
其后,出衙门控制城中秩序时,就安排人手封闭了官衙。
等徐泽带着沙振c邓敬源等人进入中山府衙时,地上的血迹已经干了大半,但各处尸体尽皆保持着原样,基本能够还原凶案发生的场景。
那份被陈遘喷洒大半的劝降书,也摊放在其人尸身旁的方凳上,用镇纸押着。
纸角随风吹起,卷打镇纸,发出啪嗒声,似乎是陈遘控诉自己的不甘与冤屈。
徐泽自进入府衙后就面沉如水,从头至尾一言不发,让中山府步军都虞候沙振非常害怕。
待到徐泽拿起喷洒了陈遘热血的劝降书默读时,沙振终于承受不住内心的煎熬,跪倒在地。
其人向徐社首老实承认了当时发生的一切,以及自己的杀人动机,所有细节都不敢有丝毫隐瞒。
徐泽的心确实有些沉重,却不是为了陈遘的死。
因为,赵楷写下这份足以流传千古的劝降书时,陈遘实际上就已经死了。
这个世界被他彻底改变,有了同舟社的存在,大概率不会再有金军南下,也就不再需要以自己和他人之血唤醒民心的英雄。
甚至,“英雄”一词本身也要在同舟社的体系下重新定义。
当记忆中的一切与今生的现实交织,并产生民族c文化等概念都无法解决的矛盾时,不防以阶级的观点来重塑自己坚强的内心。
时代变了,原本由腐朽旧势力书写的“将来历史”,也将由同舟社重新书写。
“起来吧,一个欺世盗名之徒而已,死了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