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瑶,”阙七黑眸沉沉，嗓音压抑，“松开。”
“我不,你不许走。”祝瑶反而任性地将他抱紧。
祝瑶不敢松手,她怕一松手，他就不见了。
他走了,就只剩下她自己了。
祝瑶越想越难过，眼泪怎么止都止不住,疯狂往外流，很快就打湿了他背后的衣服。
阙七心疼得像是破了个口子，冷风不停往里灌，细密生涩的疼。
他喉结滚了滚，低声道：“我不走。”
“我不信，”祝瑶依然抱着他不松手，“你转过来。”
阙七本就僵硬的身子，更是僵得如同石头一般。
他们现在这个姿势,如果他转过去，岂不是占了她的便宜？
他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妥。”
祝瑶的声音带着鼻音，听上去可怜极了,“七七,你转过来看着我。”
阙七沉默片刻，最后还是听话地转过身，面对着她。
这样一来,祝瑶整个人都靠在他胸前，脑袋还埋进他怀里。
阙七垂下手臂，不敢碰她。
他刚打过架，身上有汗味和血腥味，难闻得很。
她却浑然不在意，用自己最大的力气抱住他。
“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了。”祝瑶从他怀里抬起头，小脸布满泪痕，眼睛也红红的。
阙七很想捧着她的脸，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
可他的手刚抬起来，就迅速放下。
这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七七，你别难过了好不好，你不高兴就打我吧。”祝瑶抓住他的手臂，往自己肩膀上打。
阙七怎么可能会伤害她，在还未碰到她的时候，他的手就停住了。
祝瑶再怎么拽，也没让他的手臂动弹分毫。
阙七叹了口气，“我没生气。”
他永远不会生她的气，也没这个资格。
他气的是自己。
若不是他无能，护不住她，她怎会不相信他。
刚才一时被愤怒和惧怕冲昏了头脑，他才会那样对她。
现在冷静下来，他谁也不怨，只恨他自己。
“那你以后还理我吗？”祝瑶眨了眨眼睛，眼睫毛上的泪珠扑簌落了下来。
她抬起胳膊擦了下泪，又迅速放下，环在他腰间，还是生怕他跑了。
“理。”怎会不理。
“那你明天早晨还跟我一起去学校吗？”
“跟。”他不放心她一个人去学校。
祝瑶没再说话，默默抱着他。
她下意识在他胸前蹭了蹭，把泪水都蹭在了他衣服上。
下一秒才反应过来不对，她有些窘迫地红了脸，嗫嚅着解释：“我，我忘了，我给你洗衣服吧。”
“不用。”
“我们家也有你用的洗衣粉了，但是洗完衣服，没有你的衣服香。”
阙七耳根泛红，愈发不自在，“你先放开我。”
他怕再抱下去，他会忍不住回抱住她。
“让我抱抱你嘛。”祝瑶微微松了松手臂，没再抱他太紧。
她这是第一次跟异性拥抱，感觉，有点奇妙。
“七七，我的心跳得好快呀。”祝瑶觉得脸颊发烫，整个人好像喝醉了踩在棉花上一样，晕晕乎乎的。
阙七瞳孔骤缩，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一个可能。
可他很快就否决了自己的猜测。
应该不是他想的那样。
“祝瑶，别闹。”他把双手放在她肩上，轻轻将她往外推。
他太阳穴跳了跳，已经快到忍耐的极限了。
祝瑶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他。
“七七，你受伤了吗？”她在他身上闻到了血腥味，不知道是他的，还是那些人的。
阙七摇头，又想起来他们在暗处，她或许看不见，就低声开口：“没有。”
他夜视能力极强，能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
在他说出这句话以后，祝瑶明显松了口气。
“那就好。”
“七七，你打架好厉害。”她吸了吸鼻子，声音软糯。
“嗯。”阙七没有反驳。
“你骗我。”
阙七疑惑地看向她，就听她接下来说：“你这么厉害，任务怎么可能不成功？”
承认的话到了嘴边，阙七最后还是犹豫着否认了，“许是，任务太难了。”
打架对她来说已经够凶残了，若是让她知道，他手上那么脏，肯定会厌弃害怕他。
“这样啊。”祝瑶毫不怀疑他话语的真实性。
她拉着他的手往前走，走出去两步，却发现拉不动了，他还站在原地。
阙七的手拘谨地往回收，“祝瑶，不合适。”
他怎能牵着她的手走路。
这是大不敬。
“那好吧。”祝瑶这才松开。
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祝明舒面前。
祝明舒刚才远远地看到，自家妹妹抱着人家男生哭，他这会儿心情正复杂着。
他拍了拍阙七的肩膀，“这位同学，今天多亏你了，改天来我们家玩，我跟家人好答谢你。”
“嗯。”阙七不咸不淡地应下。
但是他不会去就是了。
这次，祝瑶没让阙七送，而是跟哥哥一起，送他到楼下。
一想到他回去以后，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只有空荡荡的房子，祝瑶心里就难受得紧。
要是她能陪着他就好了。
“七七，你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还要考试呢。”祝瑶仰起小脸，甜甜地笑着，希望这样能让他心情好一点。
阙七颔首，“嗯。”
祝瑶看了看哥哥，然后凑近阙七，压低声音说道：“你可要好好考，期末考试的时候，我想跟你一个考场。”
这是她早就有的想法，希望没有被今天发生的意外给破坏掉。
“我会的。”阙七这次的应答，明显多了几分郑重的意味。
“那我走啦。”祝瑶冲他挥了挥手，然后跟哥哥离开了这里。
阙七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才迈开脚步，往楼上走去。
刚才祝瑶眼中一闪而过的心疼，正好被他看到。
他很想告诉她，他没事，他一点都不觉得难过。
不管生活再怎么苦，都压不垮他的。
他只怕有一天，她不再需要他，那对于他来说才是灭顶之灾。
回去的路上，祝明舒清了清嗓子，没忍住问道：“瑶瑶，你跟那个男同学，关系不错？”
“是呀，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祝明舒想问他们有没有在早恋，又怕他说出来让妹妹不高兴，就试探着问道：“你们平时，不会像刚才那样拥抱吧？”
“当然不会，哥你想什么呢。”祝瑶刚才只是情绪不稳定，才会抱着阙七哭。
这会儿冷静下来一想，还挺丢脸的。
不过，跟他拥抱的感觉，真的好特别。
她的心跳从没那么快过。
*
洗完澡出来，阙七随意擦了两下头发，勉强让头发不再往下滴水，坐在了书桌前。
他打架的时候并非完全没受伤，当时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杀了这群该死的人渣，所以下手没个轻重，也没怎么注意防御，身上留下了一些青紫的淤痕。
阙七像是不会觉得疼，打开书桌上的台灯，开始复习。
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怀着疑惑点进去，上条消息是祝瑶回到家以后，跟他说自己到家了，他回了个“嗯”。
这次还是她发来的消息。
祝瑶：【七七，你睡了吗？】
她很快收到了回应：【还没。】
祝瑶抱着手机躺在床上，怀里还搂着个柔软的玩偶。
她敲下一行字，发出去之前又觉得不好，全部删掉了。
阙七就看着屏幕上的“对方正在输入”，并没有催促她。
是要说很长的事情吗？
可良久之后，祝瑶也只是发来一句：【你在干嘛？】
阙七：【复习。】
祝瑶：【那我不打扰你啦，早点休息，晚安qwq】
阙七：【qwq是什么意思？】
这可把祝瑶难住了，她一时间没想到怎么解释，就垂下眼尾，委屈地撇了撇嘴，拍了张自拍发过去。
祝瑶：【/图片】
祝瑶：【就是这样的意思。】
阙七：【不高兴吗？】
祝瑶：……
祝瑶：【不是啦，是卖萌撒娇的意思。】
阙七自动忽略了前面两个字，盯着“撒娇”两个字看了半天，像是要把这两个字给看穿。
撒娇。
公主在向他撒娇。
阙七瞳孔收缩，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过了会儿又觉得自己反应过大，重新坐了回去。
他不知道要怎么回，从没有人向他撒过娇。
犹豫片刻，阙七搜了下面对女孩撒娇，应该做什么。
第一个答案是：当女孩撒娇时，转移她的注意力。
阙七觉得有道理，就回了句：【该睡了。】
祝瑶：【好哒！晚安七七qwq】
怎么又撒娇？
阙七无奈：【晚安。】
他把手机放在一旁，专心复习。
到了十二点多，阙七才上床睡觉。
临睡前，他重新点亮手机，放大了祝瑶发来的照片。
照片里，她穿着可爱的睡衣，怀里抱着毛绒玩具，许是刚洗过澡，眼眸湿润，脸颊泛着淡淡的粉色，像是娇嫩的花儿。
他长按照片，保存到了手机里。
这已经是他敢做到的极限了，把她的照片设置成屏保，是他万万不敢想的。
做完这一切，阙七就心虚地把手机丢到了一边，生怕别人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
祝瑶关掉手机，却没有半分睡意。
她觉得心里有些乱，很复杂，说不上来什么感受。
今天晚上，七七毫不犹豫地站出来保护她。
在她认出他背影的那一刻，大脑忽然空白了一瞬，完全来不及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