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韩首诚得知此事赶到城头时，他看到的不再是疲惫的将士和寥寥无几的官兵，而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男人们踊跃参战，他们拿出家中的武器，菜刀和镰刀，甚至拿着棍棒做武器，拿着铁锅做盾牌。
有的奔上城头帮着修建防御工事，有的协助兵士巡城，书院里的生员们自发组织起来帮着做些抄写和计数之类的事情。
城门的附近立着无数的门板作为担架使用，布商捐出大量的布匹制作成绷带和裹尸布，药铺日以继夜地制作伤药。
城里的所有人都在忙，甚至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老幼都参与其中，他们搜集砖石、石灰，帮忙赶制刀枪弓箭。
就连官阁中的女人们也组织起来，帮助照顾伤员和缝补衣物。
当地的乡绅交出库中存粮，组织家中仆役们，加入守城队伍。
乐坊的乐师们甚至编排了歌谣，一时间在军民之中广为传唱。
韩首诚的惊讶无以复加，因为在他的印象里，百姓本该各安其职，读书的读书，种田的种田，待城破之时一并逃亡就是。
战争一直以来都是士兵的职责，他从来没想过居然可以如此守城。
“娘子好厉害！”唐皓凯笑着夸赞：“不过，话说回来，我怎么不知道朝廷派兵了？”
韩莹雪有些尴尬地凑近唐皓凯的耳边低声道：“我编的。”
“你编……！”唐皓凯吓了一跳，声音不由自主有点大，随后马上惊觉不对，压低音量：“你编的？你胆子也太大了！”
其实韩莹雪这话半真半假，前世的宁州之战最后朝廷派来救援的正是北辕将军，不过她不记得当时来了多少军队，但是想着最后把垣东打跑并元气大伤二十年都没缓过来，想必人数应该不少。
只是这一世很多细节都改变了不少，不知这里会不会有所变化。
当然这些她是不会和唐皓凯说的，只是抱歉地一笑了事。
大越天德二十九年，十二月二十三夜。
玉州太守府，唐皓凯从父亲房间回来，看到韩莹雪手举蜡烛，站在一张她自己手绘的关外六州地图前，秀眉紧锁，若有所思。
“父亲今日状态好了很多，大夫说不日就能醒来了。”唐皓凯说完，又皱眉道：“不过刚才探子来报，垣东的三路大军直扑玉州而来，预计明日一早便会抵达城下。”
韩莹雪只是嗯了一声，却头也没抬，继续看着地图。
“在看什么？”唐皓凯好奇地走到桌边，和她一起观看。
“在看黑水河。”韩莹雪说道：“我在想如何将黑水河的水引过来。”
“引河水？”唐皓凯沉思片刻，一声轻呼：“你要用水攻？可玉州背靠绝壁，前面只有一条路，两边又没有高地，若是水攻岂不是无处可逃？”
“这是玉石俱焚的法子。”韩莹雪道：“我们只有一万人，且九成是没有受过训练的百姓，而对方有十万人，都是精壮士兵。玉州城头没有火炮，可敌军有，即便我们再做抗争，不出三天也是城破的结局。”
唐皓凯没有说话，在宁州城破的时候他便已经做好了殉国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