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居然也察觉到了一丝暖意。
好奇怪啊。
咕嘟咕嘟咕嘟。
几个泡泡争先恐后地冒出水面。
她仰面朝天,整个人都泡进了水里。
洗了一个酣畅淋漓的热水澡,每一个毛孔都惬意地张开了。
顾宜尔套上T恤,擦掉镜子上的雾。
妆都洗掉了,素面朝天,黑发湿漉漉的自带魅惑,脸颊上浮着自然的红晕,唇色较带妆时要更粉嫩一些。
素颜没什么关系,依然美。
顾宜尔打开浴室门,走了出。
没走几步,便撞进一个宽大的胸膛里。
顾宜尔偷偷瞄他,他已经换上了居家的休闲服,比那一身?式的西装要平易近人得多了。
尚涵?单手抄兜,垂眸盯着她?了一会,口略不满,“头发没吹干?”
顾宜尔反手一摸,一手的水,“啊,忘记了。”
然后就被他略粗鲁地拽回浴室,按在洗手池前。
吹风机挂在墙上,他顺手拿过?,另一只手还从身后摁了摁她的肩,像是想将她固?在原地。
顾宜尔?着镜子里的景象,有点恍惚。
他这是要,给她吹头发吗?
除了方姨,还没有人给她吹过头发呢。
她缩着脖子聋拉着肩,像只可的鸭子,一动也不敢动。
渣男之光吹头发的动作不熟练,时不时会扯到她几缕发丝。
顾宜尔从他生疏的手法里猜测,他应该没太给别人做过这种?。
女人的头发又多又长,吹到后?,顾宜尔都能感觉到,他的耐心应该是挣扎在耗尽的边缘了。
不过好赖是坚持吹完了。
好不容易吹干头发,两个人都一身的汗。
出了浴室,尚涵?一路提溜着顾宜尔,把她提进厨房。
一碗滚烫的、黄澄澄的姜汤就这么塞进她手里,他像是在下命令,“喝。”
“啊!好烫——”
顾宜尔下意识指尖一缩。
她以为碗要掉在地上了。
下一刻,碗被稳稳地接住。
她听见尚涵?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是嫌她?太多了吗?
她不知怎么的没敢问,就低着头,跟在他身后走。
大大的白瓷碗被放在了餐桌上,就在她带?的大食盒和蛋糕旁边。
尚涵?食指曲起,轻击了两下桌面,“过?喝。”
顾宜尔哦了一声,走过坐下,慢慢在姜汤表面吹出一荡一荡的波纹,小口小口地抿。
尚涵?打开了食盒的盖子,挑眉问道:“你做的?”
顾宜尔有点心虚,脸埋在姜汤的大碗里,含糊地“嗯”了一声。
“要加热吗?”他问。
“可以热一下。”说完,顾宜尔想起那些海鲜食材,连忙补充道:“不热也可以。”
啊,好像说了一句废话。
“淋了雨,吃热的吧。”
尚涵?没有?征求她的同意,把食盒提到岛台上,一样一样将食拿出?,简单挑选了一下,大部?都放进了微波炉加热。
顾宜尔望着他忙碌进出的挺拔背影,放空发呆。
他似乎是察觉到了背后的注视,随意地指了指客厅方向,“茶几上的东西是给你的。”
哎?
不是他过生吗,怎么还有给她的礼?
不会是又要送包送花那么老套吧。
顾宜尔走到客厅里,大理石茶几上放了好几个小盒子,黑色皮质的高级盒面,耀金的logo,一?就价值不菲。
顾宜尔一一打开。
一条镶了粉钻的项链,一个四钻玫瑰金的手镯,一枚嵌了蓝宝石的胸针。
顾宜尔僵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她从小在富贵窝里长大,那对塑料父母虽然对她不闻不问,金钱上从?没有苛待过她。
是故,即便没有价码标签,她也一眼就认出了这几样饰品背后的价值。
这宝石也太大了吧……
价标上肯?好多零呢,为什么要送给她?
现在的渣男泡妞这么下血本吗?
真要说起?,之前渣男之光想送的那个包还差不多。
可这几样首饰,也太夸张了吧?更别说渣男之光的姑娘是三个月一换,岂不是要不了多久就要破产?
顾宜尔迷茫地问:“给我的?为什么给我?”
“不知道你们小姑娘喜欢什么,丁宁帮忙挑的。”他那云淡风轻的表情,就像桌上是一堆易拉罐环一样轻松。
“过?吃饭。”
他好像,已经不生了。
顾宜尔没拿那几样首饰,莫名有些有力地回到餐桌前,?他动作并不熟练地摆盘。
她想起?,都这个点了,渣男之光从晚宴上回?,应该是吃过饭的吧?
“你吃过了吗?”
“没怎么吃。”尚涵?递了筷子和勺给她。
顾宜尔垂着头,有些蔫蔫的,接过?。
她竟然觉得,好像这样也不错。
甚至有那么一两个瞬间,她在想,渣男之光要是今天不提?开,她其实也可以就这样一直演下。
一餐饭下?,两个人都没怎么吃,是对坐了久。
然后,尚涵?十?配合地唱了生歌,顾宜尔缠着他关灯吹蜡烛许愿,他也一一照做了。
就在顾宜尔蹦蹦跳跳开了灯,拿起刀要切蛋糕的时候,手腕忽然被拽住了。
尚涵?温柔地叫她,“顾宜尔。”
她还在心心念念要怎么将蛋糕切等?,视线黏在蛋糕上,心不在焉地接道:“嗯?什么?呀?”
“我们?手吧。”他声音尽量放得轻。
当空劈下了一道惊雷,洞心骇耳,魂惊魄惕。
顾宜尔现在心里就剩下一个念头——
!
我!
我草你妈!
到底你傻逼还是我傻逼!
本?就知道他今天会说?手的,为什么她会震惊?
她刚才居然还想继续演下,是他妈中邪了吗?淋的雨是都他妈流进大脑了吗?
不用演,她现在完完就是受了巨大打击的表现。
腰背直挺挺的僵硬着,面色霎时变得苍白,难以置信地瞪大着空洞的双眼,喉咙里溢出几声奇怪的嘶哑声响。
尚涵?担忧地?向她,心有不忍,想抓她的手,试图安慰她,“宜尔,你听我说……”
他想到她柔柔弱弱的性格,一直爱他爱得怯弱小心,又是个象牙塔里的学生,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他真的担心她会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顾宜尔的震撼惊骇情绪快便过了,她怒火中烧。
妈的,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一切按原计划进行。
顾宜尔甩开他的手,站起身?,面上露出了喜出望外的欢喜神情,声调也欢快地拔高成了黄鹂鸟,“真的吗?你是说真的吗?”
尚涵?安抚的话说到一半,蹙了蹙眉。
好像……有哪里不对?
苍白的面色不?,顾宜尔高兴得满面红光,兴高采烈地拍了拍手,雀跃道:“太好啦!终于可以?手啦!”
趁他还没反应过?,顾宜尔抓起提前扔在玄关的手提包,乐不可支的,哈哈哈哈哈大着,飞速穿好鞋,开门冲了出。
留下“砰——”一声砸门声,在空荡的玄关里回荡。
尚涵?花了整整两?钟,才从不可思议的状态里脱离出?。
桌上,她带?的食和蛋糕还在,他送的礼她没有带走。
浴室里,没有换下的湿衣服,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塞进包里的。
她早就准备好了要走……吗?
尚涵?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往小区出口的方向?。
外面的雨早就停了,地面干得快,而她也早已溜得不见了踪影。
一股诡异的不适感从心底滋生、蔓延。
他坐到沙发上,拿出手机。
虽然他也不知道拿出手机?干什么。
是他提的?手,她同意了,不是?好?似乎没必要问她为什么答应吧。
习惯性地按亮屏幕,在多乱七八糟的微信提醒中,?到丁宁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丁秘书:【老板,刚才宜尔妹妹发函到公司,让我们把食盒的钱结一下,您?这是……】
底下有一条?享链接,是某个高级品牌的食盒售卖链接。
发函?
发,函?
不是,等一下。
这……
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