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锐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半了。
睡眼朦胧地打开房门,还没走近几步,困意顿时醒了一半。
虽然经Fed多年的血泪考证,林锐五官的各项功能绝对比常人要迟钝上不止一两个档次。但嗅觉什么的,相对而言好歹算是优势项目。于是林锐在问到扑面而来的油烟味时,第一反应就是家里是不是失火了?然而在他抱着排除险情的决心走进厨房之后,那一片狼藉却又让他不由得转变了思路,怀疑家里是不是被打劫了?直到他从厨房走出来,看清茶几上摆着的不是杯具而是众多盘子,以及盘子里装着的不是菜而是不明物体的时候,说实话他还是无法想象家里经历了怎样的天灾人祸。然而一转头,看见床上还四仰八叉地躺着一个人,这才忽然明白了怎么回事。
Fed一头金发早被折腾得没了形状,围裙也没解,就毫无睡姿可言地歪倒在床上。不过看他睡得那乱七八糟的样子,倒可以推算出大概本来只是靠在床头小憩,不自觉地顺着床沿一点一点地下滑,最后干脆直接倒了下去。就类似于过去在学校里上课偷睡时,由“小鸡啄米”逐渐演化成“大鹏展翅”的过程。
林锐脱下外套随手甩在沙发上,站在床边,看到Fed那个样子倒不觉笑了笑。这小子今天白天虽然没有什么实际的事情,但也着实没消停过。加上晚上这样折腾一阵,也确实够累的。
虽然这小子总是自称是经济学上理性人的典范,但在林锐看来,很多时候他其实倒像个孩子。就好比今天明明偷跑回来手忙脚乱地下厨,倒却要装作有事先回去了,好给自己一个惊喜。这番心思,自己自然是看得明白。只可惜……
走近了些,拉了拉Fed身下压得死死的被子。拉了几回,睡死的人才微微动了动手脚,给了林锐空当赶紧把被子抽离。抖了抖,刚准备搭在他身上,却听Fed嘴里朦朦胧胧地说出一句话来,倒把林锐吓了一跳。
“锐锐……”虽然自己对这个称呼有点无语,但林锐凑过去的时候,还是很清楚地知道Fed是叫着自己的名字。
再听,又没了声音。林锐站起身子,挑了挑眉盯着Fed看了看,正准备转身走开,后者倒仿佛看到一样,又模模糊糊地叫了声“锐锐”。
林锐迟疑地转过身子,看着面前这个睡得毫无形象可言的人,终于还是抵不过好奇心走了回去,听听他要说什么。
谁知过了很久,就在林锐要再度丧失耐心的时候,Fed又忽然翻了个身,抱着林锐的枕头在脸上蹭了蹭,一脸快乐地说:“我要营养快线……”
林锐觉得自己顿时石化。转身在沙发上坐下,又感慨其实这种事对Fed而言绝对属于可以宽容的范围,反倒是自己刚才那翻举动,才是有够莫名其妙的。
抬头看了看桌上上十个盘子,林锐才想起自己从中午开始好像就颗米未沾,一时间居然有一点饿了。同时他也无比惊叹于自己居然能从那一盘盘颜色、形态各异的不明物体中产生出“饥饿”的感官刺激,这没准是自己乃至整个人类生物功能进化的伟大成果。
不过……他转过头看了看床上时不时扭动一下的人,自顾自地轻笑了一声,还是拿起筷子安心地“享用”起来。
然而,重生之后大概是由于毒品的原因,林锐的胃口和食量一直都不太旺盛。当然这次也不排除“Fed爱心餐晚”的个体特殊性……总之,林锐吃了几口之后,饥饿感又很快一扫而空,去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困意。这种现象引用Fed的话来形容就是,林锐困死的几率要比饿死的高出好几十个甚至上百个百分点,而且这种差距通常不会低于美国与埃塞俄比亚的人均GDP增幅之差。Fed估计早忘了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但实践证明,这绝对是无需证明的公理。
此刻的林锐只觉得脑中困意如潮,中午那咖啡的效果相比之下不过是个脆弱的小土丘,早就土崩瓦解不知道那里去了。
打了个哈欠,干脆把筷子一放,朦朦胧胧地就直接摸索到床上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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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Fed发现自己无意中经历了有生以来最美好的夜晚和最不可思议的早晨。
当他闭着眼,惯性一般地按停了兜里的手机上的定时闹铃又胡乱塞了回去时,隐约觉得身上的衣服好像哪里被扯住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的画面却让他完全呆住,第一反应是自抽两嘴巴让自己不要再做春梦了。结果出于自抽会有损英俊外观的考虑,Fed只是轻轻地捏了捏自己的脸,发现不是梦,居然不是做梦?!
林锐蜷缩着身子就睡在自己旁边。那清秀的小脸若隐若现地埋在被子里,离自己只有几公分,不,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这似乎是他睡觉惯有的姿态,看起来很没有安全感的样子。Fed低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顿时觉得肠子都悔青了。绝望地想,都怪自己昨晚上睡得那么死,错过了这千载难逢的“良宵一刻”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