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没送美女,”晏姝悄悄瞥了贺南初一眼。
然后凑到陶染耳边压低声音痛心疾首地说:“就很离谱,那个谈合作见他那天接受了我朋友的打火机。我朋友是个男的。那件事圈里都传遍了。所以那天厂家干脆给他叫了个——男公关。”
“哈哈哈,什么?”饶是陶染这一年独立做生意,见过各种奇葩客户。
可这种事,她完全没想到。
“姐姐,你别笑,”晏姝压低声音:“所以你的存在,我替全家感激你。”
陶染还是忍不住低声笑,她安慰晏姝:“你别担心,他很正常。”
“嗯?”晏姝古灵精怪地看着她,一脸意有所指。
陶染瞄了眼副驾驶的人,有点脸热:“我是说,他现在看起来很正常。”
“嗯嗯嗯,懂懂懂,”晏姝点头。
陶染知道她想歪了,可这样小的姑娘不仅要结婚,还要为人母了。
她情不自禁叹口气,竟能体会到贺南初下午的心境。
在心底默默对傅野说了两个字——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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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丽水湾把晏姝放下后,车上只剩下三个人。
贺南初一路都在接电话。
陶染趁机和萧橙报告生意谈成的好消息。
萧橙扬言要狠宰她一顿。
“行行行,后天周末请你吃饭。”陶染笑着回萧橙微信。
笑闹着,贺南初回头问她:“你那车怎么好几天还没修好?”
“嗯?”陶染知道他最怕麻烦,肯定是觉得她的车子没好,导致他现在不能直接回家很烦心。
她诚恳道:“修车行说不好修,我过两天换家问问。”
“就不能再买一个?”话刚出口,贺南初即觉得失言。
他自己的一大爱好便是买车,但这不代表现在的陶染有这个经济实力。
他也没弄清楚她到底遇上了什么事。
按理来说,陶染家也是个陆城大户。
“算了,你的车现在停在哪个修车行?”他问。
“在复兴路上的沉泉修车行。”
没等贺南初发话,助手识相地换了目的地导航:“已为您切换目的地,沉泉修车行。”
陶染不解:“这是?”
“你说呢?”
车行里。
贺南初换上手套,拿起扳手站在陶染面前时,她恍惚回到自己二十岁。
那个时候,贺南初是个赛车手。
这点小毛病自然不在话下。
“这不合适吧?”陶染踌躇说出这句话。
贺南初没说话,低头把发动机盖打开。
是由于开得里程过多,线路老化引起的故障。
贺南初要来火花塞套筒把火花塞拆下,换了个新的。
思忖片刻,脱下风衣外套递给陶染,作势要钻到修理槽。
陶染弯腰想帮他忙递个工具,可又什么都不认得。
只能蹲在车旁边,看着他熟稔着操作着工具,
蹲着蹲着,情不自禁就走神。
他仰躺在地,专注地眼神盯着彻底,手臂因为用力撬动扳手青筋凸起。
陶染以前只觉得他比赛的时候很帅,尤其是获胜的时候飞扬的眉,锐利的眼神和嚣张的表情。
他整个人流露的谁也不服、谁也不怕的自信,加上很硬的骨相,是硬朗的少年。
眉眼里都是自信。
经过岁月沉淀,那股嚣张气焰渐敛。
笑的时候自带着痞气,透着欲。
不笑的时候,浑身的傲收不住。
桀骜又倔强。
“好了。”
低沉的声音撞到耳膜,把陶染的思绪拉回。
“谢谢。”陶染伸出手,想拉一把在修理槽中的贺南初。
他没接,单手撑着地面轻巧起身:“多大点事。”
男人拍拍身上的灰,拿过自己的外套披上。
鬓角有些汗珠,被他浑不在意地抹去。
“最近,真的很谢谢你。”除了这种苍白无力的文字,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些天对他的感激。
她知道他现在没有义务去帮她这些。
她甚至觉得,若是她遭遇那些肯定要落井下石。
贺南初站在那辆显然已经开了很久的红色小车旁边,看着拧眉局促的陶染有些异样的感觉。
上学那会,她多鲜活一个人,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
全然不会顾及任何人的脸色,整个人又飒又傲。
不会像在今天的餐桌上讨好任何人。
她每一句客气地对晏姝的询问,像重拳砸在他的心头。
砸得他心头钝钝的难受。
大概这样耐心询问每个客户。
是这是一年的磨砺教给她的求生法则,她适应得很好,过得也不错。
可她为什么要会这些?
生活为什么要教会她这些?
这早就不关他的事,可他还是会觉得嗓子发堵。
“行了,”贺南初摘下白色工作手套随意扔到垃圾桶中,散漫地说:“说谢谢太虚,有机会请我吃饭。”
“好的好的,”陶染点头,明眸皓齿的笑:“一定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