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何一见来人顿时目露凶光,周身力量一凝,一伸手便飞扑招呼上去。
“哎哎!詹兄——”
周溪濂一边敏捷躲闪,一边求饶。
“咱们也就那十锭金子的纠葛,何止于两年未见,一见就喊打喊杀的!”
但是詹何却不理会,一招一式霍霍生风,将周围的树叶卷起,团团围住周溪濂高挺的身影。
眼见詹何一记掌击落在自己身上,周溪濂忽然一回身也不躲避,直接就往詹何身上一扑,随后二人一起跌落在地。
“詹兄,你都不想我吗?一见面就忍心这般打死我吗?”
周溪濂一把抱住詹何的脑袋,死不撒手,周身都散发着浑然天成的赖皮不要脸的气质。
詹何被他摁在地上,一时动弹不了,只能冷声呵斥:“你给我起开!”
“我不!”
他手脚若藻草,越发用力地缠在詹何身上。
詹何没料到周溪濂这臭不要脸的本事又见长了。
他冷笑:“你在皇城司待了两个月,人也跟他们一样无情不要脸了吗?”
周溪濂闻言,脸色一哂,啧啧两声,倏尔松手坐了起来,还顺手一把拉起詹何。
詹何没好气地拍开他的爪子,径自爬起来。
“哎呦,那皇城司内的狱卒也不是甚好鸟,我都给他不少银两了,够他家中老小活下去!至于他,抓起来发配几年也不是坏事!”周溪濂看着他,信口解释。
詹何白他,冷着脸不言。
周溪濂又凑过来:“詹兄如何一猜就知道我在此处?”
詹何不答。
周溪濂见他还是冷面冷情的,不由讪讪一笑。
“小弟知道错了,不该不辞而别!”
他还是一脸讨好。
“我也是遇到了个事,一路追得远了,来不及跟你道个别!你看,你两年前说要来临安,说要赏一赏这保俶宝塔,我不就来寻你了吗?”
詹何冷哼,眼神冷厉寒霜似的,直扎得周溪濂周身都一阵寒瑟。
“你来临安是寻我的吗?”他不信,“那你到处偷盗作何?”
周溪濂在江湖上并无名号,或者是他压根不在意所谓名号之类的。
他向来自由随心,放浪江湖,仗剑天涯,自然无所谓闯荡出什么了不得的名号来。
若不是多年前那桩血案自今未寻到凶手,更未寻到义兄那独自逃命后不知所踪的小女儿,他早就拉着詹何退隐江湖,逍遥自在去了。
“我这一路劳顿,盘缠也花得差不多了!进了这临安府,吃的喝的住的都贵死个人,小弟逼不得已只能去跟那些个大户借点银两花花了呗!”周溪濂说得浑不在意。
“你不是答应我不再行这宵小行径了吗?看来这两年,你过得自在得很!”詹何气恼。
“詹兄!”
周溪濂赶紧行礼,一揖到地。
“那些个财物小弟也就留一点儿吃饭住店,其他的可都偷偷分给那些贫户了!”
詹何闻言神色才微霁。
“我在里面关了两个多月了,被又打又骂的,甚是可怜,詹兄可别再凶我了!”周溪濂说得可怜兮兮。
詹何情知他受了皇城司的刑讯,目光霍地一深,下意识要撩他衣袍察看。
周溪濂顿时一色嬉皮笑脸,毫不犹豫就扯开自己衣襟,麻利地露出伤痕累累的胸膛。
詹何见状视线不由一晃,原本一脸冷峻莫名竟浮出微红,随之避开。
“谁让你脱衣服了?”他低斥。
周溪濂笑嘻嘻地抓住他手,一副不要廉耻的模样:“詹兄,我还疼呢!你给我揉揉!”
詹何目不斜视地夺回自己的手,立刻从袖中掏出一瓶伤药丢给他:“自己上药!”
周溪濂接住瓷瓶,不管不顾地将自己上身都扒开,凑过去:“后面我也够不到,还要劳驾詹兄了!好哥哥,替小弟上个药吧!”
他的伤确实一直也没好透,最近设计那狱之卒,后者倒亦偷偷替他拿了些伤药进监房,所以伤处也没有开始那么狰狞了。
詹何犹疑了下,最后似还是敌不过对周溪濂伤处的担心,于是捡起瓷瓶替他上药。
皇城司的刑具可都是独树一帜的毒辣,詹何看着周溪濂背上无数似被鞭抽又似被针刺的伤处,眼神发冷。
“这是什么刑具所伤?”他缓缓涂药问道。
“就是那个刺鞭,牛皮软鞭,上面滚满牛毛小针,一鞭子下去,皮肉差点儿翻起来!”
周溪濂语气轻描淡写,但是内容却听得人触目惊心。
詹何齿关轻叩,手强自镇定。
“打完了还会浇上粗盐水,啧啧,那些人也真是凶残!”周溪濂还是笑眯眯的。
詹何手上不敢用力,但是口中却斥他:“你不是自诩才智了得的吗,怎么给人逮住了?”
“还不是被一帮子私盐贩子给连累的,不提不提,丢脸的事莫提了!”周溪濂唉声叹气。
詹何不再多言,只细细替他上了药。
周溪濂穿回衣袍,脸上满是笑。
“还是詹兄涂的药最受用!”
詹何睨他,显然不愿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周溪濂也不嬉笑了。
“詹兄,我怀疑我找到我义兄的女儿了!”他神色忽然严肃起来。
詹何一愣:“你在何处发现她的?”
“皇城司!”
周溪濂想起那日住在他监房隔壁的那个丑怪少年,目光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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