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之,她又将几案上余下的三张黄棉纸也翻了过来,谢长怀见她如此举动,视线不由落在她的手边,待他目光扫过那些被反过来的纸张上若隐若现的字迹时,眼前蓦地一亮,顿时恍然。
“这份曲谱的字谱是反着抄下来的!”他道。
赵重幻也欣喜地点头:“这曲谱的主人是个印刷匠人,他最擅长的就是将字体反刻!你且试试看能不能抄录下来?”
谢长怀理解依言提笔开始写录。
而赵重幻又将自己在皇城司遇到蒋辉制假会之案的事情细说了一番,听闻此节,谢长怀突然停笔看了看她。
“怎么?有何问题?”她略微不解。
他沉吟道:“会子造假由来已久,但是朝廷一直大力打击,是故前几十年的猖獗程度已经有遏制!”
“但是前几年,因为朝廷实行和籴之法,需要大量会票来购买稻谷,所以最终又导致会票大量流通于世,造成粮价飞涨,自然其中也充斥着大量的假制会票!”
“贾平章正是因此要求废除和籴之法,改实行公田法,同时也打击缉拿了不少制假会之人!”
“先莫说公田之法的祸害,起码废除和籴之后,市井中会票的流通确实也受到限制,假制会票一事最近也有所收敛!可还是有人敢在临安府私制假会票,果然胆子不小!”
“我也觉得蒋辉一案的背后必定有很深的渊源!他不但自己为了保全妹妹服毒自尽,而且留下的证据也隐晦难懂,想来,指使之人必定背景深厚!”
赵重幻微微眯着星眸,“蒋辉服毒时在皇城司的地上还抠出一个这样的符号,”她提起另一只笔在纸上画道,“也不知到底何意!”
“这是个八字吗?”谢长怀也好奇地看了一眼。
“也有可能!”
赵重幻不能确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那个符号,“他用手指抠的,临终之前既然留下如此痕迹,显然这该是很重要的线索!”
谢长怀见她眉眼间思索的模样,不由放下笔一点她的额头。
“你不要什么都操心!这案子于你也无甚干系,我来解出这份《燕乐谱》的字谱,你且去歇息吧!要不头又该疼了!”
她这回没躲,只任由他轻轻揉了下她的眉心,眸光若水,柔柔地与他对视。
“平章府的案子也不知多久能了结,你一直这么陪着我,那你自己的事呢?不会耽误你的事吗?”她忍不住低低问。
他放下替她捏揉眉心的手,潭眸幽动,又提笔继续解文:“我不过四海为家随意营生罢了!”
“那你刑部郎中的事务呢?”她有些好奇。
他笑:“自然早就寻个借口呈书给你的文师叔告假了!”
她闻言不由远山眉轻挑,揶揄道:“文师叔肯定觉得你是个高门绮襦纨绔,不堪教诲!”
他却一本正经地恍然懊悔状:“那可不好了!他与你情同父女,那以后我非得好好逢迎他,让他认可于我,不然待我想求娶到他的女儿时,岂不会遭了厌弃?”
她一愣,盯着他促狭的目光,须臾才回过神来,不由颊飞霞色,羞赧地抬手就捶他。
他笑着任其施为,待她松懈才捉住她的手,又放到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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