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药庐,赵重幻回头梭巡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蓦然发现药庐的后面似乎有一条小径,但是已经被莽莽青草给掩了去路。
“那通往华藏寺的后门!”走在她身侧的某公子忽然开口道。
众目睽睽下,她有礼恭谨道:“多谢卫将军解惑!”
某公子眉尖耸了下,唇角几不可见地弯了弯。
客堂内。
了因方丈将华藏寺所有的僧人都招来。
赵重幻挑了一些字让他们写下来,不过最后李寺丞细细对了一遍笔迹后,却无果。
见此情形,了因方丈不由脸色一松,而李寺丞却不由有些气馁。
既然赵重幻凭直觉认定范慧娘一案背后凶手的动机必定与华藏寺有某种隐秘不宣的干系,他自然毫不犹豫地就认为她所言必然不会错。
果不其然,他们刚一来,赵重幻便在寺内发现异常,甚而抽丝剥茧还直接在此寻到与案中凶器相关的药剂。
更诡异的是居然还在僧人的药庐中捡到一首闺阁幽情的词作,凡此种种,令他越发坚定赵重幻的假设。
可忙了半天,这首《长相思》上的字迹却无一人与之相符,他不免感到失落。
李寺丞转头看向赵重幻,却发现后者神色不动,只是沉默地站在一侧观察着一个个验完笔墨后小心翼翼又满怀好奇退出去的僧人,目光若有所思。
僧人走得差不多了,留在最后的是子苦与子乾。
他二人自然也写了几个字来对照笔墨,但是不出意料,与碎纸上的字照样并不相像。
了因方丈道:“这字迹也都验证过了,显然并非我华藏寺所有!”说着他双手合什,“也算替本寺僧众洗了冤屈!”
“那也还是解释不清为何一首闺阁之作会被丢在贵寺的药庐内!”李寺丞不甘心,“既然那药庐被锁,自也绝不能是外人投的,必定还是贵寺的哪位僧人所为!”
顿时,了因方丈浓密杂乱的眉毛又揪成梅隐园中百年古梅的虬枝。
他想要辩解,却一时又无从说起。
药庐被锁,一般本寺之人皆不能进,何况外人乎?若说是寺外之人抛投如此怪异之物,却又有何目的呢?
方丈大和尚光洁到反光的大脑袋差点儿都要冒出一丝水汽来。
他无法再反驳李寺丞之言,惟有一回身就对着子乾道:“子乾,药庐的钥匙由你保管,最后也是你替你师叔药庐清理的秽物,如今闹出这等祸事,你且自辞了监院一职,好好反省自己的过失吧!”
子乾闻言神色惶然,但是却也不敢反驳辩解,只能低头合什称是。
了因方丈叹了口气,沉吟了下,又对旁边垂着头的子苦道,“子苦,子乾所负责的事务,你且暂时代替于他!”
子苦闻言骤然抬头,目光无法抑制地亮起来。
“是,弟子明白!”
了因方丈想着还要应付李寺丞,不由神色有些郁郁地扬扬手,让弟子先出去。
而赵重幻一直静静注视着眼前一幕,忽然开口道:“二位师父请留步!”
子乾、子苦刚待捡步,闻言便又收回脚步。
坐在客堂一侧饮茶不语的谢长怀与廖莹中闻声立刻抬头看过来。
“子乾师父,在下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赵重幻慢条斯理地走到子乾面前。
子乾忠厚的脸上立刻露出恭谨的神色,合什行礼。
“你升任本寺监院有多久了?”赵重幻问道。
子乾道:“回大人,小僧刚升任不久,才月余而已!”
赵重幻远山眉一挑,缓缓沿着他周身打量对方,边走边问:“你既然是监院了,为何还回亲自打扫药庐?”
“师叔的药庐以前都是小僧打扫的,师叔说小僧细心认真,所以一直都是遣小僧打扫!”子乾恭敬道,“再说,即使是监院,也还是为本寺的师兄弟们做事,更何况是为小僧敬服的了凡师叔打扫药庐!”
了因方丈看着自己得意的徒弟,目中微露惋惜。
子乾自小入寺,为人忠厚踏实,交待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出差错,所以上任监院身体不适退下来后,他便与了凡师弟商量将他提拔上来。
哪知,今日会遭遇这般诡异不堪的祸事!还生生落在了大理寺诸人的眼中,真是教人徒然着急。
赵重幻凝视眼前瘦小恭顺的青年僧人,眼波微漾了下:“那你作为监院掌管着寺内所有锁钥,那些锁钥都在监院的执事房内,不经你同意,无人可以动那些锁钥对吗?”
子乾点点头。
“子苦师父,”赵重幻立刻转身来到子苦面前,盯着对方炯亮的眼睛道,“那你之前替我们拿药庐的锁钥时似乎并未曾通过子乾师父的同意吧?”
子苦闻言一怔,立刻辩解道:“既然方丈师父亲自吩咐小僧,小僧自然不敢违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