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饥渴难耐的明军将士们顾不得号令了,发疯般的涌向河边。自相践踏,比鞑子撤退的阵势还要乱。
正在此时,牛角号响起,身穿明甲,头戴明盔的骑兵冲了过来——骑兵的移动速度要比步兵快得多。
“是鞑子,不是援兵!”不知谁喊了一声。
当面冲来鞑子骑兵的战马上绑着数十支长矛,锋锐的矛尖对准了纷乱、拥挤成一团的明军将士。
飞驰而过的战马就像是铁犁一样,将无数的明军将士犁翻,鲜血飞溅,惨嚎声此起彼伏。尸体瞬间倒下一片。
这已不像是两军对战,而是一方对另一方的屠杀。因为,很多明军将士冲向河边的时候都没有携带兵器。
看着下面的惨像,张辅知道大势已去,乱成一团的明军再也无法组织起来了。
“皇上......皇上呢?”他茫然四顾,四周纷乱的人影当中,哪里还能看到朱祁镇的身影?
无数的鞑子骑兵冲上了土木堡,一些绝望的大臣们像普通士兵一样拿起武器迎向鞑子骑兵。而更多的人则是胡乱奔跑,希望能逃得性命。
......
“皇上,快、快走这里!”王振拉扯着朱祁镇在一群锦衣卫的保护下,茫然的朝一处人影稀疏的地方逃去。
一名鞑
子骑兵呼啸着冲来,差点儿没把朱祁镇撞翻。看着这可怖的景象,年轻的皇帝像寻常人一样惊惶失措。
“快拦住他们,保护皇上。”王振指挥锦衣卫拦截一队紧追不舍的鞑子骑兵。
就这样在纷乱中不知跑了多久,护卫在朱祁镇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朕实在跑不动了。”朱祁镇靠在一个土坡下大口喘着粗气,身为天潢贵胄的他从未这般狼狈过。
“皇上,不能停啊!”王振跺着脚喊:“要是鞑子骑兵追上来......”眼前寒芒一闪,下面的话戛然顿住。
朱祁镇掏出一柄雪亮的匕首指向他。
“皇上,你这是......”王振愕然。
“朕不能被鞑子俘虏,”朱祁镇一把将匕首塞到王振手里,“朕昨晚跟你说过的,让你一刀了结了朕,也胜过被人羞辱!”
“皇上......”王振脸上肌肉不住抖动,握着匕首的手颤抖不已,“老奴、老奴不敢。”
“你连朕的话都不听了吗?”朱祁镇厉声道。
“皇上......”王振嘴唇哆嗦着,这时一声厉吼转移了他的目光。只见将领樊忠挥舞着一对铁锤怒目瞪视着他,“王振,你想干什么?”
“我......”王振手一抖,匕首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樊忠看了地上的匕首一眼叫道:“你想弑君?”
“不不......我没有!”王振退后几步。
“还说没有,”樊忠怒道:“我分明见你刚才用刀指着皇上,”转向身后的几名士卒,“你们都看到了吗?”
“是的,樊将军!”那几名士卒毫不迟疑的一齐点头。
樊忠踏前几步,盯着王振道:“王振,你祸国殃民,使皇上陷入这般境地,而且还敢弑君,你该当何罪?”
“樊将军,这是误会!”
樊忠冷笑,扬起手中铁锤,“王振,你也有今日。我要为天下除了你这阉贼!”不由分说,铁锤猛的砸下......
王振脑浆崩裂,惊惧的脸色瞬间凝固,嘴张了张,却没发出一点儿声音便倒了下去。
眼看着王振被杀,朱祁镇惊呆了,看着樊忠手里还在滴血的铁锤,大脑一片空白。
“皇上......”樊忠嘴里刚吐出两个字,便听见身后一阵喊杀声,当即脸上变色,转过身对自己的贴身士卒说道:“杀鞑子,保护皇上!”挥舞着铁锤领着士卒迎了过去。
地上,王振的尸体抽搐了几下,仿佛没有死透。
朱祁镇脸色苍白,对着他摇头叹息,“王先生,是朕害了你......”俯下身去,拾起地上的匕首,犹豫了片刻,将匕首的尖刃对准了自己,正要戳下。忽然手腕一麻,匕首被人夺了去,他怔了怔,抬起头,那年轻鞑子使者的脸庞便映入眼帘。
只见他唇上的小胡子翘了翘,笑道:“我可不能让你死,你一旦死了就不值钱了。”
“你......”朱祁镇眼一黑,晕了过去。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