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鱼震惊——先帝明知道平王勾结西戎,还默许了汪家做儿子的替死鬼?就为保下小儿子一命?这……虽是舐犊情深,但这要寒了多少人的心!
提到此事,平王面色阴婺起来,话语中除了算计,终于也略微带了些情绪,“父王……他若真如此爱重我,为何不直接将帝位传与我,明明他在各方面都对我比对皇兄好,偏在这一事上犯糊涂,害得我这半辈子都在辛苦谋划。”
窦文杰突然笑了笑,“你倒是一点也不感激老皇帝留你一命。”
平王亦笑道,“我做什么要感激他,他要将王位留给我不就什么事都没了,本来皇兄也是个懦弱心软的人,不争不抢亦不敢反抗他的命令……说起来一切都是父王一时糊涂犯的错。”
窦文杰沉默了一刻,道:“你近日再派人控制下舆论,起码两厢旗鼓相当,我再动手,否则不得民心,也难以为继,青州百姓心很齐,不是几把米粮能收买的。”
平王拿他无法,只得应允,一边担心后续的那两万人马赶过来之前不能成功——那些可是皇兄的人。他匆匆离去,走出夹空,一个高大的身形很快跟了上去。
只剩白玉楼和窦文杰两人相对而立。
窦文杰看了看他,嘲讽道,“白楼主今夜不用伺候表弟?”
白玉楼淡淡道,“这时候王爷哪有这个心思,窦大人还是尽快行动以安抚王爷的急躁吧。”
窦文杰自认是个刚强的纯爷们儿,打心底里看不起他,也不屑与他多废话,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白玉楼脸上的笑意褪去,一个人缓缓走到大街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了,只有一轮明月挂在头顶,清冷通透。
他抬脚准备回客栈,却被人从后头在肩上拍了一下,回头,余鱼正巧笑嫣然地看着他。
白玉楼明知故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余鱼笑道,“等你呀,先前说好的。”
白玉楼早知道她不会听自己的等在原地,却不太确定她方才都听到了哪些,突然有些形秽,一股羞愤骤然涌上心头,促使他转身就走,只想离她远远的。
余鱼在身后喊他,“喂,怎么了啊!你没阻止我跟来不就是默认我可以加入你了么?”
白玉楼脚下不停,余鱼急了,快追几步一把扯住他的手,“你都同意了,还闹什么脾气啊?”
白玉楼手心一热,顿时浑身一僵,余鱼反应过来也有些僵硬,但是不太想松手。就这么握着,两人各自揣着心思不吭声。
时间好像停滞了。
余鱼觉得这样不行,便抬起他的手搓了搓,还哈了口热气,“跟死人手似的,凉死了,你不会多穿点衣服么。”
她明知道这不是多穿衣服的事,但这时候若不说些什么,好像过不去。
白玉楼蓦的将手抽回去,“我本来就是要死的人。”
这人怎么突然这么别扭啊?余鱼张口结舌,她可不是追着他来吵架的,忙转回正题,“我看窦文杰方才那样子,还有些犹豫啊!难道是我们误会他了,他其实是个好人,只是拗不过表弟的执着?”
白玉楼冷笑一声,“若他是好人,一开始就不会助纣为虐了,要没有窦家人的支持和怂恿,十几年前的平王也不敢起刺。”
余鱼想了想道,“不过他向着自己娘家人,也是理所当然,毕竟皇上要是继位,肯定也会打压窦家。”
“窦家跟着平王,失败过一次,眼下必须要好好权衡一番了,先帝宠爱幼子,当年将这事压了下去,如果再失败,皇上可不会饶了他们。”
同样的话,方才窦文杰也说了。
“他不想冒险,所以在观望皇上的态度,而皇上虽然仁慈却也不傻,肯放他带这么多人出来施工,定然是有深意的,绝不是平王以为的因为手握着窦老将军和敏太妃就放心了,他未免将皇上想的太懦弱无能了。”
白玉楼顿了顿,“平王可以将任何人想得高明无比心机深沉,却唯独对自己的皇兄有一丝藐视和轻蔑,你知道为什么么?”
余鱼想了想道,“因为皇上是他的对手,他只愿意相信自己会赢。”
白玉楼点头,“智者千虑尚且会有一失,再狡猾的人都有短板,他坚信自己比皇上强很多,抱着必胜的决心,否则他也不会孤注一掷了,虽然他对皇上的性情有所研究,但某种程度上来说,窦文杰反而更了解皇上。”
“所以窦文杰是在看哪边更值得站咯?他早不看晚不看,偏现在这时候看,平王箭在弦上发不出去,估计要气死了。”
白玉楼轻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世事莫测,谁能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呢。”
余鱼问,“连你也不知道么?”
白玉楼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又不是神仙,许多事情猜中了安排好了是因为仔细想想,本来就在情理之中,你若多想想也能想明白……可意料之外的事却也多的是。”
余鱼抬头看他,“比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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