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娃惊喜地捧着油饼给过来寻他的娘亲,“娘,吃饼!”
眼下能喝口粥都不错了,油饼是稀罕物,妇人忙拉着孩子道谢,夸了小姑娘半晌,才领着孩子千恩万谢地走了。
这时,站在旁边听了半天的另一个小娃挪着脚步蹭了过来,“姐姐,我也不唱了,也有奖励吗?”
姑娘爽快一笑,掏出饼来递给他,他欢呼一声,飞快地跑走了。
文士觉得甚是有趣,笑问,“这城中像这样的娃娃不知几多,姑娘有多少张油饼?”
余鱼明白他是在说,她堵不了悠悠众口,踏上路边的拱桥,望着远处堤坝上忙碌的兵士和当地临时征用的男丁,轻道:“哪怕多一个明白道理的也好,就算只是个娃娃,他总要长大的,做人太聪明不好,可也不能太糊涂。”
文士很好奇,“你一个小女子,为何如此维护皇帝,你又不知他为人如何,万一他真是个不务正业之徒,你反倒是助纣为虐的那一个。”
余鱼摇摇头,“我不是维护他,只是不想他们的博弈将无辜百姓牵扯进来,我只选择对百姓有利的那一方。”
中年男人不做声了,缓缓走上台阶。
“而且他并非昏君,看这些年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好就知道,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余鱼看着远处筑堤的人出神,“只不过,他这次的决策可不高明,要不然也不会让别人钻了空子。”
文士沉吟一瞬,道:“去年筑的堤坝,今年夏天的洪水防住了,本以为今秋不会再出问题,谁想天灾无情,却又冲垮了。”
余鱼看看灰蒙蒙的天,担忧道,“情势这般严重,再下两场大雨可更要坏事了,堤坝再高也没用,多半是河道淤积堵塞太严重所致,也要赶快清淤啊。”
文士不置可否,笑道:“姑娘看着年纪不大,懂得不少。”
“我也是读过书的么!”虽然读的不怎么样,对各种名人野史更感兴趣。
余鱼撑着脸看桥下,“而且,光清淤也还不行。”
“哦?”文士饶有兴致,“历来要阻止洪水,不外乎这两种方法,姑娘还有何高见?”
余鱼一指远处的大河,“这大河这么多年头了,深不见底,水流湍急,况且洪水已成气候,贸然下去清淤不知道又要淹死多少人,何不先分流。”
文士语气中有些期待,“如何分流?”
“下游河道开凿多条水道引入庄稼,旁设水库存水,遇到旱灾年还能备用。”
余鱼口齿伶俐,言简意赅,文士有些激动地看着她,“说起来容易,听起来也不错,可你知道那等大工程要动用多少的金银和劳力么?”
她当然知道,只是……余鱼撇撇嘴,一摊手:“难道现在不是劳民伤财?还见不到成效,不若趁此机会彻底解决了这一大患,青州地丰民富,还怕收不回来么!”
文士定了半晌,幽幽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余鱼叹气,“就不知道皇帝是不是这么想的了,毕竟这需要很大的魄力。”
修修补补只是小头,要是彻底改善,可就是一大笔银子了,看皇上还惦记赵家的宝藏就知道,国库里其实没多少钱了,紧要时刻人都是顾着自己的,要他一下子都掏出来,万一别人趁虚而入,他就什么都没了,他有这个远见和觉悟么?
文士微微一笑,“我想,他应当有这个魄力。”
希望如此,毕竟,百姓是水,皇帝是舟的道理大家都明白,真正做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眼下看似是别人在动摇民心,其实也是一个坚定民心的好时机。
兵权重要,掌权者都明白,可要想坐稳那个位子,民心比兵权更重要,冷冰冰的铁器,永远战胜不了热乎乎的心。
余鱼正是想通了这一点,才笃定平王即便打算起事,也有转机。再加上苏广元在百姓之中说话有力度,唯一需要警惕的就是那位名在工部实则手握兵权的窦尚书了。
她跳下台阶,跟文士拱手告别,文士看着她轻盈的背影,露出一抹满意的笑,他的老祖宗,果然没给他挑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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