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筠顺着他的话笑道,“是啊,我有一年有余没见到父亲了,父亲一心扑在公务上,上回祖父过生辰都没回去,气得祖父说等他回去要请家法呢。”
梁文道哈哈笑,毫不忌讳道:“青州那地方穷山恶水的,天灾多,眼看着进入秋雨季,还要防洪,广元兄忙得不可开交,老爷子也得理解一下,待我回去替他说说情。”
众人都知道芙筠是官员之女,方才芙筠说的话大家都听到了,梁文道再一提,不免都在心里嘀咕——再过两天到青州了,芙筠肯定会带师父师姐去府上做客,届时出于礼仪也会邀请大家一道,到时候去还是不去呢?
其实大多数江湖人不太喜欢跟官员打交道,同理,官场的文人也不屑跟江湖人往来,若是武官还相对好些,毕竟有共通之处。
梁文道还在安慰她不要担心,芙筠嘴里应着“是”,趁机往树上使一个眼色。
梁文道张着嘴抬起头,这才看见等到花儿都谢了的汪小溪,忙起身道,“我去方便一下。”
匆匆赶到树林深处,汪小溪叼着个树叶子等得不耐烦,“干粮那么好吃?”
“挺好吃。”梁文道点头,“我还想找你去呢,白玉楼他们行动了,货都换完半车了!”
汪小溪可丝毫没看出他有要找自己的意思,闻得此言惊的树叶都从嘴里掉了下去,“这么快?你怎么不早说!”
梁文道一摊手:“也没找着机会呀!虽然咱们一前一后离得不远,但老往一块儿凑也不正常,容易引人怀疑,白玉楼可精着呢!”
汪小溪十分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当初去陈府混吃混喝就能找到借口出来,眼下办正事反倒通不了信儿了?
“什么时候换的,我怎么完全不知道。”
他可是一直盯着货队呢,按理说有人偷偷换货,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梁文道提醒他道,“护队里不是还有不少西戎人嘛,古拉的手下……”
汪小溪挑眉——监守自盗?
“你的意思是,他们都被白玉楼买通了?恩雅知道这事吗?”
“还不知道。”
“怎么不教她知道?”
恩雅若知道了这事,定然会下决心跟平王决裂的。
“还不急,等都换完的,不是对她打击更大?”
汪小溪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差别,“换完的货呢?”
“白玉楼又雇了个车队,在后边吊着呢。”
汪小溪皱眉琢磨了一会儿,“你确定这批货换完之后会运到雁鸣山?”
梁文道胸有成竹,“确定,雁鸣山埋伏着他的兵,平王已经先行前往,打算等货到了就起事,然后就近开宝藏也方便,禽贼先擒王,我们只要赶在这之前坐实他的罪行,自然就能兵不血刃。”
汪小溪笑问,“你怎么这么确定?平王虽然表面上在朝廷中孤立无援,追随者却都是很隐秘的,他就不知道你们也在雁鸣山打了埋伏?你别忘了汪家那卷宗是怎么丢的。”
平王不是死人,任他们摆布。
汪小溪似笑非笑地看着梁文道:“梁大人,你的消息可作的准?若是平王根本就没在雁鸣山伏兵,现在货又被换走……”
梁文道一听这话,顿时流下了几滴冷汗,汪小溪假设的这种情况他不是没想过,若是如此,那就是平王故意给他们放的假消息,令他们将重兵都集合到了雁鸣山附近,到时候他埋伏的兵和兵器却在别的地方,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消息都是白玉楼给他的,至于可不可靠……梁文道回看他,咬牙道:“可靠!”
汪小溪打量他半晌,忽然一笑:“那就好,我也是随口一说,大人心里有数就行,那咱们就等白玉楼将货换完再说。”
梁文道听了这话心都跟着直咯噔,白玉楼跟他说的是换完之后这批货会快马加鞭送到京城,平王那边并不知道他是线人,已经掌握了全部计划,到时候他们只需要先平王一步行动来个人赃并获就行了,就算来不及,也不会让他翻出风浪,反正他们已经做好了埋伏,准备万全。
可……这一切都是白玉楼的一面之词,而白玉楼跟平王的关系不一般,他是真心要对付平王吗?
万一真如汪小溪所说,平王一开始就根本没有在雁鸣山伏兵,本人也根本没打算前往呢?到时候他们人赃并获谁去?
梁文道越想越觉得,沉稳如他,此番行事却太过草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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