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鱼看他挥袖大步离开,背影有一丝仓惶,好像要逃开什么似的。
图什么?她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或者说,不敢仔细想。如今白玉楼这样一反问,她有些迷茫了——侠客不就是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吗?
这是侠客的本能,她还能图什么?
余鱼想着,伸手去掀货车的毡子——货都装在麻袋里,绳子捆成花儿系得死紧,要贸然打开松了扣儿,她可没信心系回原样。
瞥到大橘子在草丛里瞪着两个大眼珠子,计上心来,抬胳膊踢腿,扒眼皮吐舌,做出各种夸张的动作对它百般挑衅,大橘子蹲坐着看了她半晌,似乎终于受不了这个看起来脑子不太正常的人类了,腾地跳起来就朝她抓去!
余鱼见它上钩,赶紧往旁边一闪。
“哧啦——”货袋顿时叫这凶猫给挠出了两道缝子!
好家伙,余鱼后怕地拍拍胸脯,忍不住向那昏倒的西戎守卫瞥了一眼,挠得这么深,脸还能要了么?
那边大橘子没挠到人,心情很不爽,正要再发功,忽然听到外头一声叶子哨。
它立马竖起耳朵转头,看看余鱼,又看看门口,想走又不甘心似的,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扭着肥臀颠颠地向大门口跑去。
余鱼扒开麻袋缝隙看了一眼,里边真的都是一些小玩意儿——有陶瓷的小娃娃,还有雕刻了图腾的短刀,并未见到什么兵器。
她将手尽力向深处探去,往隔层里捏了捏——终于触到了一些不同的质感,她屋里都是各式各样的兵器,对这种东西再熟悉不过了。
心里有了数,缩回手打算离开,看看昏迷不醒的守卫,她想了想又跳回到树上。
等了一阵,去上药的那个守卫回来了,乍见同僚躺在地上吓了一跳,慌忙先去查验货物,一见上边两个猫挠的道子,刚要松口气,一想又不太对,蹲下拼命摇晃晕倒的守卫。
那守卫终于悠悠转醒,摸了摸头,对他解释了一通什么。
余鱼在树上急得够呛,也听不懂啊,早知道把汪小溪抓来好了。
那两人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阵,喊住路过的丫鬟,对着货物一顿比划。
那丫鬟十分机灵,“呀,麻袋子让猫给挠漏了,二位大哥是想叫我帮忙给补上?”
那两人好像听懂了,忙不迭地点头。
丫鬟回转,不多时取了针线来,将麻袋细细地补好了,远远看去根本没有任何痕迹。
余鱼纳闷:有人觊觎货物这么大的事儿,两人都不跟古拉打小报告吗?看这情形,反倒是打算擅自隐瞒此事似的。
这时,昏倒那个守卫磕磕巴巴用汉话道,“妹妹……保密,太累睡着,不小心……”
那丫鬟看他憨傻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笑,伶牙俐齿道:“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你们看货辛苦了,其实少爷知道了也不会生气的,他脾气好得很。”
说着脸上泛起一丝红晕,“老爷和少爷也是从底层过来的,懂得我们下人的不易。”
那丫鬟红着脸走了,余鱼好容易才反应过来她说的少爷是二狗。
看那丫鬟满目怀春的模样,余鱼忍不住在心底偷笑,也不知二狗哥知不知道这丫鬟的心思?回头要逗逗他。
……
恩雅犹豫不决,还在观望,汪小溪的毒却不能再等了,何况二狗带领的商队随时都会启程,她们不可能一直待在边境。
余鱼去找汪小溪他们商量抓紧闯毒阵的事,又回到这个令人头痛的话题,大家都有点沉默寡言。
余鱼抿唇道,“这事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么?要不再让娘写信问问……”
汪小溪忙摇头:“别,你小师叔之前明明就在家,肯定接到你娘的信了,你娘要知道他是假装没看到,岂不是要恼怒得杀上门去,平白坏了同门情谊。”
怜怜皱眉叹气道,“可毒王这么做,也根本没顾及同门情谊啊。”
林小木捏着下巴道,“依我看,毒王未必不近人情,他似乎是在有意考验师弟。”
众人齐问:“怎么说?”
林小木常年在外东奔西走帮人“取”东西,见过的人太多了:“有些高人就是这个脾气,我帮你可以,但前提是你得值得。要是个只会低声下气求助,自己却没有一点本事的,人家救你都掉价。”
众人一听,有道理啊!
“要是你凭借本事赢得毒王赏识,传出去还是一段江湖佳话。”
汪小溪点头笑道,“话是不假,可要死在里头,就是一段江湖惨案。”
余鱼安慰道,“没事,放心去。”
汪小溪想起她曾说要陪自己一道闯阵的话,心下一动,忍不住看她一眼,眼里竟有一丝说不出的炯与往常的温柔。
林小木见状和怜怜对视一眼——这小子好像总算有点开窍了。
却听余鱼说道:“我保证,就算我最后穷困潦倒,也不会忘记每年给你烧几叠纸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