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鱼故作深沉大义凛然地说完这些话,转身出门,关上门那一瞬立即轻拍胸脯喘气——自己在老谋深算的白玉楼面前这么装模作样的,是不是有点儿过了?
汪小溪也从恩雅的房间走了出来,看着神情挺轻松的,不晓得又是怎么满嘴胡话哄骗了人家。
“恩雅说那协议是假的,偷了也没用,还质问我是不是我自作主张的想破坏这次交易。”
汪小溪怕余鱼胡思乱想,主动招供道。
余鱼诧异,恩雅居然直接问了,不知道这家伙最会撒谎么?
“你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实话实说咯,我这么真诚的人。”
“那此事到底是不是平王授意的?”余鱼也好奇。
“当然不是了,”汪小溪笑着摇头道,“白玉楼没骗她,平王早就率先赶往京城布置安排了,就算是他授意的也不能这么快呀。”
余鱼奇怪:“单一添怎么会乖乖听你的?”
“不听我的听谁的,我可是他的‘少主’,再说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父王’着想嘛,现在没得手,他难道有脸出去大肆宣扬?”
余鱼瞬间明白了,单一添此人素喜邀功,事情若成了他少不得要到平王跟前请赏,若没成他觉得丢人也不会往外说,反正平王本来就不知情。
没想到被梁文道他们抓住这个好大喜功的弱点利用了一遭。
余鱼不解的是:“可如果你想让恩雅觉得你不是平王的人,上次她不就试探过你,那时候你怎么不直接承认,还摆出一副对平王忠诚的模样?”
如今还要多此一举搞出这么一桩事来。
“你也说了,那时候她只是试探,谁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
汪小溪耸耸肩:“可经了这事儿就不一样了,东西被偷,她肯定首先怀疑的是平王啊,人呐,就怕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这不就立马派人仔细去查了,本来是想查平王的踪迹,没想到查出大事儿了。”
余鱼心知哪儿就那么巧了,多半是掉到汪小溪他们设的陷阱里去了。
果然。汪小溪左右看看,低声道:“平王枉为男人,根本不能人道,早年太过放荡,现在看见女人就怂了,白玉楼是他的男宠!没想到吧?”
余鱼听了这话脑子“嗡”的一下,随后定了定神,问他:“这话是你们故意传出去给她听的?”
“是啊,连逍遥散人都亲自验证了,他上平王府采花那些小妾都不带反抗的……况且这些事,本来也不算秘密,在百姓中稍微打听打听也能知道,只有那些外邦人不知情罢了。”
余鱼“呵”了一声:“你们还真是物尽其用,逍遥散人也够惨的,替你们白白做了这么多事还是要死……再说,恩雅就信了?”
“他作恶多端,也算临死前积了点儿德。”汪小溪无所谓道:“而且,这话又不是瞎编的,尤其白玉楼,我承认……他也算个厉害人物了,这样的人怎么会心甘情愿给平王做走狗,还不是因为有这层关系。你记不记得在顺州府的时候,知府和阁主拿我说道,说终于又有人入了王爷的眼了?之前还有一个,那说的就是白玉楼啊!别看平王不行,对脔宠要求还挺高的呢,一般人还真看不上。”
汪小溪自顾自说了半天,没得到回应,回头一看,那丫头还站在原地发愣呢。
于是半开玩笑道,“是不是特别震惊?怪不得白玉楼不愿意去岚院呢,专门伺候王爷的人,去了别人也不敢碰啊!恩雅知道这些后,脸都绿了,一点都不想嫁过来了,你是没看见她……”
余鱼收回心思,紧走几步追上他:“你的意思是……恩雅因为平王不能人道,所以不想再跟他合作了?”
梁文道此举显然是想把恩雅拉到自己的阵营来,给平王来个釜底抽薪,可恩雅的想法也未免太过儿戏了,说到底,她不过是个公主,还是要听从西戎王的命令,再娇蛮,也不能在这种大事上任性自作主张。
“你以为呢?西戎女子可强悍了,并且十分看重这方面的事……恩雅要还是公主,可以招驸马,还能养面首,现在呢?她是要过来做王妃的,到时候平王怎么胡作非为都行,她却不行,你觉得她那个脾气能忍下?再加上古墩古拉兄弟二人本就是她的裙下臣,到时候不能一同进府,她怎么舍得?而且,就算平王起事成功,那老狐狸得了权反不反悔还不一定,退一万步讲,即便她真能如愿做到皇后,最终也需要一个孩子。”
汪小溪摇头叹道,“所以这里边的变数太多了,西戎王本也是拿这个女儿在赌,反正他女儿多得很,想必恩雅心里也很清楚,可她却不想拿自己赌。”
余鱼忽然想起卖香粉那女人说的话——都是父亲和兄弟的跳板,用完了,一脚踢开。
如此看来,恩雅其实一开始就权衡过利弊,并不愿意嫁给平王,但她没有话语权,西戎王肯定不会同意,正愁没有办法脱身,汪小溪就送上门来了,所以她打上了汪小溪的主意——嫁平王不如嫁他儿子,只要汪小溪婚后不干涉她的事,她就可以和汪小溪做一对表面夫妻。
这女人够……的。
心机?可怜?余鱼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合适的词去形容恩雅,而且她既然有这个打算,将来肯定要想办法除去平王的,就看汪小溪肯不肯合作了。
“我跟她说了,我根本不想做皇帝,更不想娶她,所以别打我的主意了。”
余鱼惊讶道,“你直接就这么跟她说了?”
本来恩雅那边已经十分动摇了,他这样断然拒绝,会不会引起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