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赵沅摆手道:“其实陆盟主比我们更早得知,因为他在朝中认识一位官员……”
余鱼急忙问道,“是不是一个叫做梁文道的大理寺卿?”
李梦云讶异,“瑜儿怎么知道?”
果然又是他。
余鱼神色有些复杂,“找汪小溪帮忙的也是此人。”
李梦云并未觉得梁文道多找些江湖人帮忙有何不妥,摇头慨叹:“平王此举不得人心!”
余鱼却不合时宜地想到,搞了半天,那边平王忙着设计使坏,这边他兄弟也没闲着啊!铺线铺得还挺深么,又是联系武林盟主养玉人,又是劝说神捕徒弟的……她忽然想起白玉楼说的那句话来——给谁做狗不是做呢?
心中有些涩然,又摇头否定,不是的,不一样的。
不管怎样,余鱼算是对梁文道此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如果说白玉楼是敌方的“军师”,那梁文道就是我方的“智多星”,不知他会是个什么模样?
赵沅沉吟了片刻,又对她道:“梁文道的消息称,平王和西戎做了一笔买卖,两方通过白玉楼和恩雅来交易,据说这批货可不简单,要赶在太后大寿之前送往京郊。”
一个有野心的王爷,和外族交易,能要什么货不言而喻,总不会是买些毛皮绸缎玉雕瓷器吧?
余鱼心惊,可兵器兵器,没有兵光有器也只不过是一堆废铁,这批货眼下要送往京郊,难道那里埋伏有兵?
……平王竟大胆如斯。
“不光这批兵器尚未结账,平王这些年养兵屯粮,少不得都是西戎在背后偷偷支持,钱越欠越多,根本入不敷出,所以他一直拿好话拖着西戎王,私下焦急寻找着支持者敛财……”
这也是他为什么急着找助力的原因——缺钱呐!故而听到碧落现世就坐不住板凳了——玲珑里有藏宝图,碧落里说不定也有呢,找到一个算一个。
李梦云道:“雁鸣山也在京郊,平王必会在那里收货结款,到时候梁文道事先埋伏的人就会来个人赃并获。”
余鱼却暗自摇头……哪里有那么多的“恰好”,这计划明显有诸多不确定因素和漏洞,平王如此心计,未必会按他想的来,若临时改道,又当如何?梁文道怎么这么自信?
似知她所想,赵沅道:“机会不是一直有的,太后大寿,大赦全国,各国使者纷纷前来祝寿,尽管加固了守卫,也难免疏漏。再者说不少守卫都临时调去京中,外围空虚,给了平王钻空子埋伏的余地,平王因此抓住时机铤而走险,这次势必会出手,他虽然狡猾却也自负,若拿下京畿,这批兵器自然不用再随着他回那北边的苦寒之地。”
余鱼闻得此言,神色黯然,虽说早知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个结局,还是有些心寒,“他们可是亲兄弟。”
“可有些人的欲望是无止尽的,不遏制不行。”
平王并不是太子储君,他原本就不该生出这些大逆不道的想法。
余鱼沉默不语,这情况倒与天一门很相似。
据说平王的读书骑射并不比今上差,仅仅因为他不是太后肚子里出来的,就连竞争的机会都不曾有,如果他足够平庸,可能就不会有这么多想法,但他不是。
而今上亦没有做错什么,无论是出于自身利益还是出于百姓利益,平王这个“不老实”的弟弟都留不得了。
李梦云看她面色有异,轻问:“瑜儿,你是不是心软了?觉得哥哥不应该杀弟弟?”
余鱼不说话。
“在天家,从来就没有亲情。”赵沅叹道:“他们其实比我们更可怜。而我们,只能从旁观者的大义出发,眼下今上治理有方,国泰民安……平王虽不乏才能,但做事不择手段,乱世揭竿,还能称一声枭雄,太平盛世,就只能是反贼。”
赵沅顿了顿,问她:“瑜儿,要是只牺牲一个人,就能拯救数以千万的人,你选哪个?”
余鱼听他语含担忧,忽然笑了:“爹,我没有心软,只是忽然觉得有些悲哀,似乎每个人都有宿命,逃也逃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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