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句余鱼还能理解,但后一句——这和知不知道怜怜的身世有什么关系?
汪小溪抬头看着月亮,幽幽道:“因为知道方怜怜身世的人,不仅不能重用,反而都得死。”
知道怜怜身世的人都得死?
余鱼想起他刚才说方圆杀死这些人是要遮掩罪行,皱眉思索了下,突然猛地一拍桌子,却忘了这是在外头的石桌,痛得直甩手:“你是不是想说,方丞其实不是病死的?”
汪小溪抓过她的手鼓起腮帮子给她吹气儿,“至于这么激动嘛。”
余鱼缩回手,“几岁了啊,还信吹气儿有用!”
“没用吗?”汪小溪疑惑地看她一眼,也“啪”地拍了一下桌子,一边甩手一边吹了几下自己的手心,“有用啊,凉凉的不那么疼了。”
“……”
这人时精时傻的,有时候余鱼都搞不清楚汪小溪到底是心眼儿太多还是太缺心眼儿。
“方丞确实不是病死的,而是方圆谋杀,那几个徒弟大点的有份,小点的则是目击者,但他们都是方圆的心腹,对他言听计从,且当时年纪小,好控制。方圆却一直担心他们会将自己篡权夺位的事儿走漏风声叫怜怜和其他人知道,所以一直想除掉他们,但苦于没有机会,毕竟要是一下子死掉四个嫡系的徒弟,也太惹眼了……而青云对此事一无所知,正好可以利用他的愚忠把这几个心头大患除掉!”
这话余鱼信,既然方圆现在都敢觊觎盟主之位,就不信他那时对掌门之位会不动心。估计他这些年心里一直惴惴不安,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一劳永逸,还能趁机栽赃斩月楼,的确是一举两得啊!
余鱼愤愤不平道,“可他就笃定青云会那么听话?毕竟那些都是他的同门。”
“这就是青云的高明之处了,”汪小溪耸耸肩:“卧薪尝胆这么多年,表现得像一条怎么打都不跑的忠犬,为了师父对喜欢的小师妹都下得了手,最终赢得方圆的信任。”
“你的意思是,青云早就知道方丞是方圆杀的,是故意表现得很听话?”
“你觉得呢?连一个外人都会产生怀疑的事儿,青云身为方丞的嫡传弟子,会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吗?”
汪小溪道:“不过,青云也只是怀疑,并没有证据。你想想,如果青云一旦确定了方丞真是方圆所杀,会怎么样?”
“……会替他师父报仇?”
汪小溪笑而不语。
余鱼忽然定定地看着汪小溪:“这些事情,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汪小溪仍旧一笑,“你没发现,所有的事情,都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么?”
余鱼闻言愣了一瞬,她其实也早有所感,于是心情复杂,下意识看了一眼对面二楼紧闭的窗户:“你是说……白玉楼?”
汪小溪晃着酒杯:“白玉楼的信息网强大……早把天一门那点儿破事查了个底儿朝天。”
“他那么厉害啊?”余鱼皱眉担忧,不知道汪小溪在兴奋些什么,敌人太强大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白敢先也许是个蠢货,白玉楼却不是,你真当他无缘无故的就能相信青云一个外人的忠心?”
余鱼拧眉——所以白玉楼从一开始就凭借方丞的事收服了青云,方圆却还沾沾自喜,以为斩月楼已然上钩。
“方圆肯定没想到,他自以为给别人埋了个雷,之后会炸到自己!”
仔细想想,的确整件事都在白玉楼的谋划之中,一开始通过暗流之口挑衅,进一步挑起青云的疑心,之后层层递进加深这份怀疑,紧接着抛出证据坐实此事,最后再刺激怜怜,让她的身世给青云来个最后一击,换谁都得崩溃啊!
方圆不仅害了他师父,还想要他害师父留下的唯一的女儿,青云这下可要恨死方圆了!
白玉楼最终的目的自然是让青云手刃仇人,和方圆互掐,门中内斗,那斩月楼即可不费一兵一卒就坐享渔翁之利!因此即便早发现了方圆的诡计他也不动声色,顺水推舟,反正最终结果都是一样的。
余鱼觉得后背凉嗖嗖的,要真是这样,白玉楼这人的心思,可太深不可测了!她摸摸胳膊,说出自己的担忧:“既然方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现在陆盟主和他日日待在一起,会不会有危险?”
按李师伯的说法,陆羽峰既然一心想着阻止平王,维护武林安定,十有八九应该是不知道方圆这般狠毒的打算的,要不然岂非是除去老虎又引了狼。
这样蒙在鼓里,搞不好会被方圆钻空子。
“暂时不会,方圆论功夫还是比不上陆羽峰,就算他有这个心思,也没那么容易得手,况且他有耐心,不像白敢先那么急切,他还要留着陆羽峰来‘钓’白敢先呢。”
余鱼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陆羽峰夹在中间也够倒霉的了,别人只看到他风光无限,却不知背后想捅他一刀的人多着呢,于是皱眉叹了口气。